整理了一下略顯寬大的衣襟,撣了撣並不存在的灰塵,方雲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氣質看起來更沉穩一些。
然後,他邁開步子,朝著記憶中那蘇家仆人敲鑼打鼓的方向,從容不迫地走去。
來到那焦急萬分的管家麵前,方雲停下腳步,聲音平和,帶著一絲刻意營造的淡然,開口道:
“且慢。”
那管家正心急如焚,見突然有個麵生的青衫年輕人攔住去路,不由皺緊了眉頭,語氣帶著明顯的不耐與懷疑:“這位……公子,有何指教?”
他上下打量著方雲,雖然換了衣服,但方雲過於年輕的臉龐和略顯空空的雙手,連個藥箱都沒有,實在無法讓他與“神醫”二字聯係起來。
方雲麵對質疑,神色不變,不卑不亢地回應道:“聽聞貴府小姐染恙,在下雲遊四方,略通岐黃之術,或可一試。”
“你?”管家臉上的懷疑之色更重,語氣也冷了幾分,“公子麵生得很,不知師從哪位名醫?在何處掛牌行醫?可有名帖薦書?”一連串的問題,顯然是想摸清方雲的底細。
方雲早已料到會有此一問,從容應對,言語間甚至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孤高:“山野之人,師承隱世前輩,名號不便透露。
至於行醫之處,天地為廬,四海為家。醫術高低,非憑口舌,一試便知。若治不好貴府小姐,在下分文不取,即刻離去;若僥幸見效,再談賞金不遲。”
他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解釋了來曆不明的問題,又展現出了強大的自信,同時主動降低了蘇家的風險——治不好不要錢。
管家聞言,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顯然內心在激烈掙紮。
小姐病情危重,已是彌留之際,城中名醫皆已搖頭,如今這不知來曆的年輕人,成了最後一根稻草。
看他氣質沉穩,言語從容,或許……真有些本事?況且,他也說了,治不好不要錢……
最終,對女兒性命的擔憂壓倒了對來者身份的懷疑。
管家猛地一咬牙,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沉聲道:“也罷!既然公子如此自信,那就請隨我入府一試!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若公子是那招搖撞騙、耽誤病情之輩,我蘇家在這臨風城,也絕非任人欺辱的!”
話語中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方雲聞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他知道,第一步,成了。
他微微頷首,語氣依舊平靜無波:
“帶路便是。”
……
方雲隨著管家走向蘇府,沿途路人見狀,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幾個閒漢毫不避諱地指指點點:
"蘇家真是病急亂投醫,連這麼個毛頭小子都請來了!"
"看他那窮酸樣,連個藥箱都沒有,也敢自稱大夫?"
"我打賭他連脈象都摸不準,待會怕是要被蘇家亂棍打出來!"
陣陣哄笑聲中,方雲始終麵不改色。這些庸人的嘲諷,與他經曆過的構陷屈辱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踏入蘇府,迎麵便是一股濃重的藥味。穿過重重回廊,正堂內氣氛凝重。四五位須發花白的老郎中正襟危坐,見管家引著個陌生年輕人進來,皆露出詫異之色。
一位身著錦袍、腰佩玉帶的中年郎中率先發難,他是從京城請來的名醫孫濟世。他捋著山羊須,斜眼打量著方雲:"蘇管家,這乳臭未乾的小子是何人?莫不是貴府新來的學徒?"
管家忙躬身解釋:"孫大夫,這位公子自稱精通醫術,願為小姐診治。"
"哈哈哈!"孫濟世聞言大笑,滿堂郎中也跟著哄笑起來。一位滿臉麻子的老郎中譏諷道:"黃口小兒,也敢妄稱精通醫術?你師從何人?可曾讀過《黃帝內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