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風城西,一輛看似樸素卻做工精良的馬車緩緩行駛在青石板路上。車廂內,柳知意一襲月白裙衫,纖纖玉指輕撫著窗簾,打量著這座北疆邊城。
“小姐,蘇府到了。”車外,護衛沉穩的聲音傳來。
柳知意微微頷首,在侍女的攙扶下優雅下車。她抬頭望著“蘇府”二字匾額,眼中閃過一絲複雜。蘇承宗是她的遠房表叔,雖血緣已淡,但柳家與蘇家在生意上素有往來。此次北上,父親特意囑咐她前來拜訪,既是維係親情,也是為柳家在北疆的經營鋪路。
早已得到通報的蘇承宗親自迎出門外,臉上堆滿熱情的笑容:“知意侄女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快請進!”
“表叔客氣了。”柳知意淺淺還禮,舉止間儘顯相府千金的教養。
賓主落座,香茗奉上。寒暄幾句後,柳知意看似隨意地問道:“聽聞婉兒妹妹已到及笄之年,不知可否請她一見?”
此言一出,蘇承宗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神色變得黯淡:“這個......婉兒她......”
柳知意敏銳地察覺到異常,輕聲追問:“婉兒妹妹可是出了什麼事?”
蘇承宗長歎一聲,將女兒中毒之事娓娓道來。說到危急處,這位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富商竟忍不住紅了眼眶:“你是不知道,當時連京城來的孫濟世都說是絕症,讓我準備後事......”
“孫濟世?”柳知意秀眉微蹙,“可是那位曾在太醫院供職的孫大夫?連他都束手無策?”
“正是。”蘇承宗重重歎氣,“那時我已經絕望了,誰知......”
“誰知什麼?”柳知意追問道。
“誰知來了個年輕公子,自稱方遠,竟說能治好婉兒。”蘇承宗說到此處,臉上重新煥發光彩,“起初我也不信,可他立下軍令狀,說治不好願以命相抵。結果你猜怎麼著?他獨自在房中待了一個時辰,出來時婉兒身上的毒症就消退了大半!”
柳知意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方遠?多大年紀?”
“約莫二十出頭,看著比你大不了多少。”蘇承宗感慨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柳知意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二十出頭?能治好連禦醫都束手無策的奇毒?這怎麼可能?
她強壓下心中的震驚,故作輕鬆地問道:“這位方公子現在何處?如此神醫,侄女倒想見識見識。”
“他每日這個時辰都會來給婉兒施針。”蘇承宗看了看天色,“應該快到了。”
說曹操曹操到。管家匆匆進來通報:“老爺,方公子來了。”
“快請!”蘇承宗連忙起身相迎。
柳知意端坐原位,表麵平靜,心中卻已翻江倒海。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門口,想要看看這個“方遠”究竟是何方神聖。
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道青衫身影出現在門口。當看清來人的麵容時,柳知意手中的茶盞“啪”地一聲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她猛地站起身,美眸中滿是難以置信。
雖然換了一身乾淨的青衫,雖然刻意收斂了氣息,但那眉眼、那輪廓,分明就是那個應該已經死在黑風澗的六皇子——方雲!
方雲顯然也沒料到會在這裡遇見柳知意,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恢複平靜,微微頷首:“在下方遠,見過蘇老爺,見過這位小姐。”
他刻意改變了聲線,語氣疏離而客氣,仿佛真的是第一次見麵。
蘇承宗並未察覺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笑著介紹道:“方公子,這位是老夫的侄女,京城柳家的千金。”
柳知意很快鎮定下來,拾起大家風範,淺淺一禮:“柳知意,見過方公子。”
她刻意在“方公子”三字上加重語氣,目光如炬地盯著方雲,想要從他臉上看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