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微亮,方雲的醫館內外已然戒備森嚴。趙元朗調來了最信任的親兵,將醫館圍得水泄不通,確保今日的開顱手術萬無一失。
手術室內,方雲神色肅穆。他早已備好了特製的刀具、銀針以及按照古老丹方配製的麻沸散和止血生肌散。趙明軒飲下麻沸散後,漸漸陷入沉睡。
“城主,請在外靜候。此術需心神高度集中,期間絕不能受任何打擾。”方雲對滿臉憂色的趙元朗說道。
趙元朗重重點頭,用力拍了拍方雲的肩膀:“方神醫,我兒……就拜托你了!”言語中充滿了希冀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威脅——若成功,榮華富貴享之不儘;若失敗,後果不堪設想。
方雲淡然一笑,並未多言,轉身關上了手術室的門。他不需要任何助手,前世身為仙尊,對肉身經絡、神魂識海的了解遠超此界凡人,這等顱內取物之術,雖在此世堪稱驚世駭俗,於他而言卻並非難事。
手術持續了近兩個時辰。門外等候的趙元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步,每一次室內傳來細微的響動都讓他心驚肉跳。
終於,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方雲臉色略顯蒼白,額角帶著細密的汗珠,但眼神依舊清明銳利。
“城主,幸不辱命。”
趙元朗一個箭步衝入室內,隻見趙明軒安靜地躺在榻上,頭部被潔淨的白布包裹,呼吸平穩,麵色雖白,卻不再是之前那種死氣沉沉的青灰。
最讓他激動的是,兒子那雙原本渾濁呆滯的眼睛,此刻雖然閉著,但眼瞼下的微動顯示出內裡正在恢複的生機。
“明軒!明軒你感覺如何?”趙元朗輕聲呼喚。
趙明軒緩緩睜開眼,眼神雖還有些虛弱,卻已有了焦距,他看著父親,嘴唇翕動,發出微弱卻清晰的聲音:“父……親……孩兒……讓您擔心了……”
這一聲“父親”,讓鐵壁城主這位在沙場上刀劍加身都不曾皺眉的硬漢,瞬間熱淚盈眶。他緊緊握住兒子的手,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公子顱內的瘤體已取出,毒素也暫時壓製。但元氣大傷,需要靜養數月,並按時服用我配的藥物,方能徹底清除餘毒,恢複神智。”方雲在一旁解釋道。
“好!好!好!”趙元朗連說三個好字,看向方雲的眼神充滿了感激,“方神醫,你是我趙家的大恩人!從今往後,在這北疆,但有吩咐,我趙元朗絕無二話!”
……
是夜,城主府密室。
隻有方雲與趙元朗兩人對坐。桌上擺著美酒佳肴,但氣氛卻有些凝滯。
趙元朗臉上的激動與感激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居上位的審視與深沉。他親自為方雲斟滿一杯酒,緩緩開口:“方神醫醫術通神,堪比華扁。如此人物,卻屈居在這邊城小醫館,實在令人費解。”
他目光如炬,緊緊盯著方雲:“明軒的病,連宮中禦醫都束手無策,你卻能手到病除。你所用的手段,聞所未聞。方神醫,你……究竟是何人?”
說話間,一股無形的威壓自趙元朗身上彌漫開來。這是久經沙場、執掌生殺大權蘊養出的氣勢,如同山嶽般沉重,試圖壓垮方雲的心神,逼他露出破綻。
然而,方雲隻是端坐不動,嘴角甚至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他輕輕晃動著酒杯,仿佛那杯中搖曳的不是酒液,而是趙元朗釋放出的磅礴氣勢。
“城主是在審問我嗎?”方雲抬眼,目光平靜地迎上趙元朗。
四目相對,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火花迸射。
趙元朗心中微驚,他的氣勢壓迫,便是軍中悍將也難以承受,眼前這年輕醫師竟渾然無事?
“隻是好奇而已。”趙元朗語氣加重,威壓更甚,“神醫不願以真麵目示人,讓我如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