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區南部,雲棲港。
天色灰蒙一片,隨著烏雲聚攏,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煮飯的炊煙被埋在雨氣裡。
安洛撐著傘,和經過簡單喬裝的艾琉西亞走在狹窄的巷道上,後者雖然換上了樸素的衣物,還披上兜帽,但偶然露臉間,氣質難以掩蓋。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艾琉西亞輕聲問道,目光掃過路兩邊。
一側是破爛的石屋,風卷著草屑往木窗裡灌,另一側則是雕花石樓,門後的花園裡有孩子在蕩秋千。
這裡與她印象中純粹的貧民窟有所不同。富的很富,窮的很窮。
“我想帶您看看繁華的代價,以及被遺忘的角落。”安洛聲音平靜。
這是他一早的打算。
即使他現在成為了一名異能者,進入上城區學院學習,他也無法忘記曾經在下城區生活的經曆。
那些總在午夜夢回裡閃過的記憶片段,和夢醒時的寂寥,總在提醒他成長的代價。
所以他打算將艾琉西亞帶到他曾經的家附近,將兩個半月前發生在這裡的低級淵魔襲擊事件,聯係現場,一一告知她。
他相信以艾琉西亞的作風,必會對當時坐視不管的維安局人員進行處理。
安洛帶艾琉西亞左拐右拐,穿過一條僻靜的街道,最終停在一片用紅色泥土和石塊搭建的房屋區域前。
安洛看到眼前景象時,愣了愣,紅房子片區的土房子竟然被修繕過了一番,屋子裡傳出笑語聲,不時還飄出兩句零碎的曖昧喘息,與他記憶裡格格不入。
安洛保持冷靜,帶著艾琉西亞走到自己曾經的住所前,用鑰匙打開屋子門,請她在椅子上坐下。
“兩個半月前,一隻低級淵魔襲擊了這裡,除了我,整條街的人都被淵魔吞噬,剛才我們路過的那些房子之所以有人,是因為被轉賣了出去。”
安洛從空間紐扣裡拿出一瓶汽水,遞給艾琉西亞,一字一頓道:
“維安局的人來了,他們給出的方案不是追查淵的蹤跡,而是遞給我一袋錢,讓我當這一切從未發生過。”
“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維護帝國安全的盾牌,早就從內部腐朽了。”
艾琉西亞接過汽水,卻沒有喝,她一直認為,維安局是帝國最堅實的盾,安洛的話讓她心底某些認知被打破。
用錢掩蓋平民的死亡,這是何等的瀆職與冷漠?
安洛也陷入了沉思,他的那些鄰裡街坊的屋子貌似都被轉賣了,還住進了其他人,原本他想帶艾琉西亞看到荒涼一片的場景,刺激一下她的感官,看來現在不行了。
不過奇怪的是,他記得,按照帝國的法律,無主的屋子和土地起碼要經過半年的冷卻才能進行拍賣,怎麼這才兩個半月就已經住進了新的人?
“咚咚咚”
忽然,屋外響起敲門聲。
安洛眉頭一蹙,他都兩個多月沒回來了,有誰會找他?他在這邊的熟人全都死了......
他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是一個穿著體麵的中年男人,一副管事模樣,身後的隨從正給他打著傘。
管事的目光在安洛的臉和頭發上停留片刻,他滿是皺紋的臉上堆起熱情的笑,眼中閃過一抹虛偽的精光:
“我在老遠就看到你房子裡亮起燈了,你是叫安洛吧,聽說是去上城區上學了?”
安洛冷淡地看著他,並沒有回應。
管事也不尷尬,自顧自的說:
“你看現在你的屋子空著也是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