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澤航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仿佛瞬間被抽去了靈魂,呆呆地站在醫院那泛著冷光的走廊裡。
緊接著,一股無法抑製的悲傷如洶湧的潮水般從心底湧起,他的雙眼瞬間布滿血絲,拳頭也不自覺地攥緊,指節泛著青白。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
他怎麼也想不通,祁叔叔為什麼要獨自承受這份可怕的煎熬,把一家人都蒙在鼓裡。
而那傷心,就如同細密的蛛網,一點點地纏繞上他的心,越纏越緊,勒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想起祁叔叔平日裡那和藹的笑容、關切的話語,那些和祁叔叔相處的溫暖畫麵此刻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進他的心房。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終於奪眶而出,順著臉頰肆意流淌。
絕望,更是如影隨形地籠罩著他。
癌症,那是多麼可怕的病魔啊,他不敢去想祁叔叔將要麵對怎樣的痛苦,更不敢去想可能會失去父親的未來。
他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一步也挪動不了,隻能靠著冰冷的牆壁,任由那無儘的絕望將自己一點點吞噬。
祁澤航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努力讓自己那因傷心而劇烈起伏的胸膛稍稍平複一些。
他抬手用力抹了把臉上殘留的淚痕,眼神中卻依舊透著無法掩飾的痛苦。
終於,他緩緩推開了病房的門。
病房裡,祁叔叔正躺在病床上,臉色略顯蒼白,卻還強撐著擠出一絲微笑看向門口。
祁澤航的目光落在叔叔身上,那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情緒瞬間又翻湧起來。
他緊抿著嘴唇,一步一步緩緩走到病床前,聲音因為極力克製而有些微微發顫:“你為什麼不把得癌的事告訴家裡人?”
說到這兒,他的眼眶又紅了起來,淚水在裡麵打著轉。
祁叔叔微微一愣,隨即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複了些許平靜,輕輕歎了口氣:“航兒啊,我這不是怕你們擔心嘛,想著能自己扛就自己扛著唄。”
“自己扛?你現在每天都在家裡吧?我也沒見你來醫院想要治療,你究竟想乾什麼?這個家能沒有你嗎?”祁澤航帶著哭腔的說。
祁叔叔看著滿臉傷心與氣憤的祁澤航,輕輕歎了口氣,眼中滿是無奈與疲憊。
“航兒啊,我知道你怪我瞞著你們,可爸爸也是沒辦法呀。”祁叔叔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你也知道咱們家這情況,本就不寬裕。你媽自從出了車禍以後那身體一直不好,常年都得吃藥看病,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還有你奶奶,歲數大了,各種毛病也多,時不時就得去醫院瞧瞧。”
祁叔叔頓了頓,目光看向彆處,像是不忍直視祁澤航那悲痛的眼神,“再加上你和你妹妹都還在上學,正是需要錢的時候啊。這癌症,我也打聽過了,那治療起來就是個無底洞,要花的錢太多太多了,咱家哪能拿出這麼多錢來呀。我就想著,與其把家裡拖垮,還不如就這麼瞞著,自己能撐一天是一天吧。”說到這兒,祁叔叔的眼眶也微微泛紅了,臉上儘是苦澀與絕望。
“不行!再窮沒錢你也得治啊!”祁澤航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又無比堅定,“錢沒了可以再賺,可你要是不在了,這個家就再也不完整了呀。不能就這麼放棄,咱一家人一起想辦法,總能熬過去的。”
他緊緊握住祁叔叔的手,仿佛想通過這樣的方式把自己的決心傳遞過去,“媽的病、奶奶的病,還有我和妹妹上學的事兒,咱們都能慢慢解決。但你的病,不能拖,必須得治,我去求親戚朋友幫忙,我去打工掙錢,我什麼都願意做,隻求您彆放棄治療的希望啊。”說著,淚珠順著他的臉頰滾落下來,浸濕了床單。
“我還是太過自私了,我走之前還是想回來看看你們,爸舍不得這個家啊。如果我不回來的話,也就不會被你小子發現,就應該死了你們才知道,這才是最好的辦法。”祁叔叔看著祁澤航是死了心的要讓他接受治療說。“你爹這病,我不治。有這點時間咱們家出去旅遊,你們都陪陪我,讓我臨走前快活點。”
祁澤航聽到這話愣了一下,隨即憤怒席卷了全身。
“祁連宇,我看你是瘋了吧?”
祁澤航雙眼通紅,死死地盯著祁叔叔,聲音因激動而拔高:“你怎麼就這麼倔呢!我說了再沒錢咱們也要治,你乾什麼總想著放棄啊!”
祁叔叔彆過頭去,臉上是不容動搖的堅決:“航兒,你還小,不懂這其中的難處。咱家這情況,根本負擔不起這治療費用,彆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