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舅舅舅媽錯愕、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村書記聞訊匆匆趕來。
他看了一眼僵持的場麵,歎了口氣,對蘇昭的舅舅解釋道:
“老蘇啊,情況是這樣的。
咱們鄉下的這座老祠堂,年頭久了,破損得厲害,一直說要修繕,但村裡實在拿不出這筆錢。
後來沒辦法,就采用了個人出資的模式。
誰出錢修繕,誰就暫時負責祠堂的日常管理和事務,算是話事人。”
他轉向蘇昭,語氣帶著幾分尊重:
“蘇昭小姐是祠堂目前最大的出資人。
整個修繕工程幾十萬的費用,都是她一個人承擔的。
所以,她現在確實是祠堂的話事人。”
這番話如同驚雷,炸得舅舅舅媽目瞪口呆。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他們眼中“不檢點”、“丟人現眼”的外甥女,竟然不聲不響地拿出了這麼大一筆錢,成了這座象征著宗族權力的祠堂的實際掌管者!
蘇昭不再看他們變幻的臉色,徑直走上前,從依舊處於震驚中的舅舅手裡,小心翼翼地接過了覆蓋著紅布的木盒。
那裡麵,是她最親的外婆。
她捧著骨灰盒,深吸一口氣,挺直脊背,一步一步,穩穩地跨過了那道高高的樟木門檻,走進了莊嚴肅穆的祠堂。
將骨灰盒輕輕安置在早已準備好的靈位前,蘇昭退後兩步,緩緩跪在了蒲團上。
從半夜接到醫院的噩耗,到強撐著處理所有手續,再到一路奔波回鄉,麵對舅舅舅媽的刁難和羞辱……
在這一刻,終於土崩瓦解。
她俯下身,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麵,開始磕頭。
第一個頭,是為外婆送行。
第二個頭,是感謝外婆多年的養育之恩。
第三個頭……
淚水再也無法抑製,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
她一邊磕頭,肩膀一邊無法控製地劇烈顫抖。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悲痛、所有的孤獨,都在這一刻隨著淚水傾瀉而出。
她失去了在這世上最後的、也是唯一的溫暖。
不知道跪了多久,直到額頭發紅,眼淚幾乎流乾,蘇昭平複情緒,然後緩緩站起身。
當她轉身,走出祠堂大門時,臉上已經恢複了近乎麻木的平靜。
隻有微紅的眼眶和鼻尖泄露了她剛才經曆的巨大悲傷。
然而,等待她的並非清淨。
祠堂外,不知何時竟圍攏了幾家扛著攝像機、舉著話筒的八卦記者!
一陣刺眼的閃光燈對著她猛地閃爍!
剛才還在撒潑的舅媽,此刻像是找到了盟友,立刻指著蘇昭,對著記者們添油加醋地哭訴:
“是啊!就是她出的錢!
幾十萬呢!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出去了!
她眼裡哪裡還有我們這些舅舅舅媽?
根本就沒把我們放在眼裡!”
一個記者立刻將話筒懟到蘇昭麵前,問題尖銳而刻薄:
“蘇昭小姐!據我們所知,修繕這樣一座祠堂需要幾十萬甚至上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