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寒露重開鋪，碎瓷引異客
寒露後的京城被一層薄霧裹著，西市街口的老槐樹落了半樹葉子，光禿禿的枝椏挑著"晚星酪鋪"的竹簾，把棚內的暖光篩成碎金。梨木案上擺著個新瓷甕，甕裡盛著"薑汁酪"，蘇硯正用銀勺攪著漿汁，乳白的酪體裡浮著些薑絲，像撒了把碎玉："沈瑾說柳老丈畏寒，這酪得用玉泉山的泉水燉，才夠暖。"
林晚星坐在案後，用竹刀將"懷柔栗子"剖成兩半，栗仁在竹盤裡堆得冒了尖，映得案上的"桂圓肉"都泛著紅光。這栗子是沈念瑾挎著小竹籃送來的，女童棉襖領子裡露出半截紅綢巾，頸間的月牙胎記被熱氣熏得泛紅："娘說栗子泥做酪，比棗泥更補。"她剛把栗仁倒進陶臼，棚外的銅鈴突然"叮鈴"響得急促——穿皂色短打的漢子站在棚口，手裡托著塊碎瓷片，瓷片邊緣沾著些暗紅的泥。
"店家，識得這瓷不？"漢子掀簾時帶進股寒氣，指節在碎瓷上敲了敲，動作竟和柳老丈鑒彆舊瓷時一模一樣。林晚星往陶臼裡撒著桂圓肉，抬頭笑道："得看胎質。"漢子把碎瓷放在案上，瓷片內側刻著半朵蓮花，與柳老丈那對蓮紋碗的紋樣分毫不差，隻是花瓣尖上多了個極小的"漕"字。
蘇硯端著剛凝好的"薑汁栗子酪"遞過去，碗沿故意擦過漢子的手背："試試這個，加了桂圓。"漢子用銀勺舀了口，指尖在碗沿輕輕摩挲，突然道："這碗的釉色，和西山道觀地窖裡的瓷罐像。"林晚星正往陶臼裡搗著栗仁，聞言心裡猛地一沉——柳老丈前日才說，當年軍糧地窖的標記瓷罐早被砸碎了。
"老丈去過西山道觀？"林晚星的指尖在碎瓷片的"漕"字上輕輕碰了碰。漢子的喉結動了動，指腹在碎瓷的蓮花紋上反複摩挲："前幾日在道觀後山撿的，許是遊人丟的。"他話音剛落，棚外傳來沈知意的笑聲："晚星姐姐，我哥帶柳老丈來買酪啦！"穿月白長衫的沈瑾扶著柳老丈站在棚口，老者手裡攥著個布包，包角露出半截青瓷碗沿。
二、酪碗拚舊紋，殘片露真章
"這瓷片......"柳老丈的指尖在碎瓷上輕輕抖了抖，布包從手裡滑落，裡麵滾出個青瓷碗底，碗底刻著"沈"字，與碎瓷的蓮花紋正好拚成整朵。漢子的臉瞬間白了，伸手就要去搶，被蘇硯一把按住手腕——他袖口露出半截刺青，是漕運局特有的"銜糧鳥"紋樣。
林晚星往陶碗裡倒著薑汁酪，突然瞥見漢子的鞋尖——那是雙官靴，靴底沾著的暗紅泥土裡混著些桂花瓣，與西山道觀後山的泥土分毫不差。沈瑾按住漢子的肩，頸間的月牙胎記在晨光裡泛著紅："你是漕運局的人？"漢子的手猛地攥緊了碎瓷，指節泛白："我隻是個挖瓷片的，你們認錯人了！"
沈念瑾突然從竹籃裡掏出個布老虎，虎頭繡著的梅花蹭過漢子的袖角："叔叔的刺青，和我爹賬本上的鳥一樣。"漢子的喉結動了動，突然往棚外衝去，卻被突然闖進的李素婆婆攔住——她手裡端著個銅鍋，鍋裡的"桂花栗仁酪"還冒著熱氣，劈頭就潑了過去！
漢子被燙得"嗷"一聲，懷裡掉出個油紙包，裡麵是些泛黃的賬頁，上麵的字跡和當年漕運局的密信一模一樣。柳老丈撿起賬頁，指尖在"十月初十，通州碼頭，以瓷為記"的字樣上停住："當年王尚食的餘黨，果然還在活動！"他突然看向漢子的臉，指腹拂過他耳後的淺疤，"你是張屠戶的兒子！當年你爹死在酪鋪，你就該知道會有今日！"
三、新酪設迷局，暗語破玄機
張屠戶的兒子張二狗被侍衛捆在案邊，頭埋在胸前，喉結不停地動。林晚星端著碗"薑汁栗子酪"遞到他麵前，碗沿還冒著熱氣："柳老丈說，當年你爹死前，往灶膛裡塞了個瓷片。"張二狗的手猛地抖了抖，銀勺從手裡滑落："我不知道什麼瓷片......"
蘇硯往陶甕裡續著薑汁，突然"哎呀"一聲，甕蓋掉在地上，露出裡麵藏著的個青瓷罐，罐身刻著"漕運局"三個字。張二狗的眼睛直了，突然道："那罐裡的酪......加了巴豆粉！"林晚星的指尖在罐沿輕輕碰了碰，笑道："你怎麼知道？除非你試過。"
原來張二狗這些年一直以挖舊瓷片為幌子，暗中尋找當年王尚食藏起來的軍糧賬本。前日在西山道觀後山挖到碎瓷，聽說"晚星酪鋪"收舊瓷器，便想來探探底。柳老丈摸著青瓷罐上的紋路，突然道："這罐的夾層裡，定有東西。"沈瑾用銀刀撬開罐底，裡麵掉出個油紙包，裡麵是些褪色的賬頁，上麵記著"軍糧轉藏通州倉庫，鑰匙藏在"蓮紋酪碗"底"。
棚外的銅鈴突然響了，翊王帶著侍衛站在棚口，手裡拿著個蓮紋碗："通州倉庫找到的，碗底有個鑰匙孔。"柳老丈把賬頁上的"瓷"字摳掉，露出底下的"匙"字："當年王尚食怕賬本被發現，故意把"鑰匙"寫成"瓷片"！"張二狗的頭埋得更低了，眼淚把胸襟都打濕了："我隻是想替我爹贖罪......他當年是被王尚食逼的......"
四、酪香繞寒夜，新味續溫情
傍晚的霧氣裹著酪香飄出棚外，棚內的炭盆燒得正旺，把"桂花栗仁酪薑汁桂圓酪"的香氣烘得滿棚都是。柳老丈坐在案旁，用蓮紋碗盛著酪，指尖在碗沿輕輕敲了敲，動作和年輕時鑒彆瓷器時一模一樣。沈念瑾趴在他腿上，用小銀勺把栗仁舀進他碗裡："外公要多吃，才有力氣找鑰匙。"
李素婆婆往陶甕裡撒著桂花蜜，突然道："明天做"蓮紋酪"吧，用這對碗盛著。"林晚星正用竹刀削著栗子，聞言也笑了："再加些薑汁，給張二狗也暖暖身子。"沈知意坐在案邊，教柳氏做"桂圓酪"，棗泥順著刀背淌進竹盤，映得案上的蓮紋碗都泛著光。
棚外的老槐樹下，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長。翊王帶著侍衛押著張二狗往衙署走，漢子的手裡攥著個油紙包，裡麵是林晚星給他的"薑汁酪"。沈瑾牽著柳氏的手，沈念瑾坐在他的肩頭，手裡攥著個布老虎，虎頭的梅花繡紋在月光裡閃著光。
蘇硯往陶甕裡續著玉泉山的泉水，突然道："你說咱們這酪鋪，是不是該添個"蓮紋酪"的招牌？"林晚星正用銀勺攪著酪漿，聞言抬頭笑了，簷角的銅鈴被風吹得叮當作響，把"晚星酪鋪"的暖光，晃成了滿街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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