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府試之期將至。
林閒辭彆家人,帶著兒子林承宗和一名忠仆,駕著一輛輕便馬車,再次前往府城。
此番林閒心境與上次已大不相同,不僅因為與知府李大人有了“畫舫奇緣”,更因族內障礙初步去除,可謂輕裝上陣,誌在必得。
族長林富貴親自帶人到巷口相送,臉上堆滿了笑:“三弟,此去府城一路珍重!族中一切有為兄照看,你隻管安心考試,定要為我林家光耀門楣!”
那神情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是一位深明大義、痛改前非的好族長。
林閒麵上含笑應承,心中卻冷笑不已。
他太了解林富貴了!
此人睚眥必報陰險狡詐,絕不可能因為一次祠堂公審就真心悔過。
如此殷勤作態,反而更讓他心生警惕。
馬車駛出縣城,行走在官道上。
春日和煦,風景宜人。
林承宗心情舒暢,與父親討論著經義文章。
林閒卻始終留著一分心神,觀察著沿途的動靜。
果然,行至午後。
進入一段較為荒僻的山路時,林閒敏銳地察覺到,後方似乎一直有一輛不緊不慢的馬車跟著。
他不動聲色加快速度,那輛馬車也隨即提速。他的馬車放緩,後方也跟著慢下來。
“爹,怎麼了?”
林承宗察覺到父親的異樣。
“沒什麼,看看風景。”
林閒淡然道,心中卻已確定:被盯上了!而且對方跟蹤技巧嫻熟,絕非普通路人。
他迅速在腦中盤算:對方在官道上不敢輕易動手,必然要等到更偏僻的地段或是夜間。自己這邊隻有三人。
兒子和仆從都不通武藝,硬拚肯定吃虧。
必須猥瑣智取!
傍晚時分,馬車抵達一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驛站。
驛站不大,隻有幾間簡陋客房。
林閒注意到,那輛跟蹤的馬車也停在了不遠處,車上下來兩個精悍的漢子,目光似無意般掃過他們。
“今夜在此歇息。”林閒下了車,對兒子低聲道。
“記住,無論發生何事,緊跟為父莫要聲張。”
林閒神色一凜,再次囑咐。
入住後,林閒借故在驛站周圍踱步,仔細觀察地形。
驛站背靠一座小山,側麵有一片茂密的竹林,官道從門前蜿蜒而過。他心中漸漸有了計較。
夜深人靜,驛站燈火俱滅,隻有蟲鳴唧唧。
林閒並未睡實,和衣而臥耳聽八方。
約莫子時,窗外傳來極其輕微的“沙沙”聲,似夜風吹動竹葉,卻又帶著一種規律的節奏。
來了!林閒心中一凜,輕輕推醒身旁警覺的兒子和仆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三人悄無聲息地摸到門後。
隻見兩道黑影如鬼魅般貼近他們居住的客房窗外,用匕首悄無聲息地撥開窗栓。
就在他們準備翻身入內的刹那,林閒猛地將早已準備好的一盆冷水從門內潑出,同時大喝一聲:“有賊!”
這聲大喊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驚醒了驛站其他房間的旅客和驛丞。
那兩個刺客被冷水潑了個正著,動作一滯。隨後又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驚擾,頓時有些慌亂。
“從後窗走!”
林閒低喝。
他拉著兒子和仆從,從房間另一側撬開的後窗翻出,一頭紮進驛站後麵的黑暗山林中。
兩名刺客見狀惱羞成怒,也顧不得驚動旁人,立刻飛身追入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