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林富貴吐血的操作,還在後麵。
林閒收上來的第一筆“管理費”,壓根沒在手裡捂熱乎,轉頭就乾了兩件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事。
第一件,務實派。他請了工匠,把三房那常年漏雨的屋頂徹底翻修了,牆壁也粉刷一新。順便,給兒子林承宗和兒媳王氏各做了兩身體麵的新衣服,料子雖不是頂好,但乾淨整潔,穿出去總算有了秀才家的體麵。王氏摸著新衣料子,眼眶都紅了。
第二件,格局派。剩下的錢,他既沒有揮霍,也沒有存起來,而是做了一件在旁人看來頗為“古怪”的投資——他讓兒子林承宗去尋訪了附近幾個村子,以不錯的工錢,雇了兩名經驗豐富但家境貧寒的老花匠!
消息傳開,族人們都摸不著頭腦。
“雇花匠?三叔公這是要乾啥?種花賞玩?”
“秀才老爺就是不一樣,這剛寬裕點,就開始講究風雅了?”
“怕是錢燒的吧?種花能有啥出息?”
長房林耀祖聽到後,更是嗤之以鼻,在家嘲諷:“窮酸乍富,就知道附庸風雅!種花?能當飯吃嗎?真是笑死個人!”
連林承宗一開始也有些不解:“爹,咱家這光景,雇花匠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林閒卻神秘一笑,帶著兒子來到自家屋後那片荒廢已久、土質貧瘠的坡地。
“承宗,你看這塊地,種糧食是不行,但光照足,通風好,排水也不錯。”林閒抓起一把土撚了撚。
“是啊爹,這破地荒了好多年了。”林承宗點頭。
“地沒有好壞,隻有合不合適。”林閒眼中閃著精光,“種糧食不行,但正適合種些不挑地、但經濟價值高的東西。比如……玫瑰,比如茉莉。”
“花?”林承宗更懵了,“種花能有多大經濟價值?賣去城裡當盆景?”
“嘿嘿,這你就不懂了。”林閒耐心解釋,“玫瑰和茉莉,香氣濃鬱持久,是製作高級香皂、香水、香薰精油最上乘的天然原料。咱們的‘凝脂皂’現在名氣是有了,但要想做得更高端,賣得更貴,就得有獨特、穩定且高雅的香味來源。一直靠購買香料,成本高不說,品質也難控製。如果咱們自己能種,原料自給自足,不僅成本大大降低,品質和獨特性就有了保障!這可是核心競爭力的關鍵一步!”
他越說越興奮,指著眼前的坡地:“這地閒著也是閒著,正好利用起來。先小規模試種,由經驗豐富的花匠精心照料,成功了再逐步擴大規模。這可是獨門的買賣,比種糧食的利潤高十倍百倍!這叫……調整產業結構,發展高附加值的經濟作物!”
林承宗雖然對“核心競爭力”、“附加值”這些詞半懂不懂,但“利潤高十倍百倍”他聽懂了,眼睛頓時亮了:“爹!我明白了!原來種花不是為了看,是為了做更賺錢的香皂和香水!”
“沒錯!”林閒滿意地拍拍兒子的肩膀,“眼光要放長遠。咱們現在有了點本錢,就不能隻盯著眼前這點稅差,得把錢投到能生更多錢的地方去!這種花,就是咱們未來香皂生意更上一層樓的根基!”
很快,兩名被雇來的老花匠就帶著家人住了過來,開始按照林閒的要求,精心整理坡地,引水施肥,搭建簡易的花棚,並開始培育玫瑰和茉莉的幼苗。林閒時不時會過來看看,和老花匠交流一些他前世道聽途說的“科學種植”理念,比如合理密植、交叉授粉、病蟲害防治等,雖然隻是皮毛,卻也讓老花匠嘖嘖稱奇,覺得這位東家見識不凡。
這一下,原本嘲諷的人才漸漸回過味來。原來三叔公種花不是為了風雅,而是為了做大生意!這心思,這眼光,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連帶著,對三房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層。
長房林富貴在書房裡聽到管家彙報三房雇花匠、墾荒種花的消息。
先是愣了半天,隨即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他看不懂林閒到底想乾什麼。
但這種不按常理出牌、每一步都透著深意的做法,讓他感到一種深不可測的恐懼。
林閒就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一圈圈擴大,正在徹底攪亂他經營多年的格局。
而林閒,此刻正翹著二郎腿坐在修葺一新的院廊下,美滋滋地品著新茶,看著屋後坡地上忙碌的身影,對兒子總結道:
“承宗啊,記住。特權和人脈是暫時的,現錢是活絡的,但產業和技術才是根本。把活錢變成能下金蛋的母雞,把一時的優勢轉化成長期的根基,這才是真正的‘可持續發展’!咱們啊,路還長著呢!”
夕陽的餘暉灑在嶄新的屋頂上,也灑在屋後那片剛剛翻墾、孕育著未來芬芳與財富的坡地上。林閒的“商業帝國”雛形,正在這務實又充滿想象力的規劃中,悄然紮根,靜待花開。而長房林富貴的肝兒,怕是還要顫上好久好久,並且可能還會越顫越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