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瑤的指尖幾乎要掐進湯凜手背的皮膚裡。
下墜時灌進耳膜的風聲漸弱,她卻仍能清晰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那聲音混著湯凜越來越輕的呼吸,像敲在繃直的琴弦上。
"湯凜?"她跪坐在滿地碎石裡,將他上半身托在膝頭。
指尖剛碰到他頸側,就被那冷得刺骨的溫度驚得一顫。
他額角的冷汗已經凝成薄霜,原本灼燙的血脈金紋褪成了淡金色,像被雨水衝淡的墨跡,隻在心口位置勉強聚成米粒大的光斑。
"我...沒事。"湯凜的睫毛顫了顫,勉強扯動嘴角。
他的聲音比平時輕了許多,尾音卻還帶著慣常的低啞,"血脈反噬被你那道金光壓下去了。"說著,他抬手覆住她按在自己心口的手,指腹無意識摩挲著她腕間圖騰的紋路——那圖騰此刻正泛著暖玉般的光澤,與他掌心的溫度形成鮮明對比。
李瑤喉頭發緊。
她能感覺到他指尖的力道在減弱,像風中飄著的蛛絲。
目光掃過四周時,鼻腔突然湧進濃鬱的靈氣,甜絲絲的,混著點陳年老藥的苦。
她這才注意到,他們落在一座半毀的殿宇裡。
斷柱上"太初"二字被青苔啃噬得隻剩半截,石階下的古井蒙著蛛網,井沿卻泛著幽藍的靈光——那是高階聚靈陣才有的色澤。
"祭壇。"湯凜突然開口。
他不知何時已盤膝坐直,雙手結了個晦澀的法印。
淡金色的血脈紋路順著他的手臂爬向心口,光斑逐漸擴大成巴掌大的金紋,"這裡的靈氣波動...是命脈祭壇的殘餘。
傳說天命者最初的誕生之地。"
李瑤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想起藤蔓信息流裡閃過的片段——那些被石碑封印的天命者,他們的命魂裡都纏著類似祭壇的影子。
她蹲下身,指尖觸到地麵的瞬間,一陣酥麻順著神經竄上脊椎。
青石板下埋著細密的陣紋,像活物般順著她的圖騰紋路往上爬。
"你的圖騰在共鳴。"湯凜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驚訝。
他的法印散了,金紋卻不再消退,"剛才引石碑靈力時,我感覺到你的命魂...和這裡的靈氣有某種天生的契合。"
李瑤垂眸看向腕間圖騰。
那原本是朵未開的蓮花,此刻花瓣正在緩緩舒展,每片花瓣的紋路都與地麵的陣紋重疊。
她突然想起被守契獸追殺時,藤蔓信息流裡閃過的最後一句話:"雙生共鳴,撕開命運囚牢。"或許這共鳴,從她和湯凜掌心紋路重合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我本就不是純粹的人類。"她輕聲說。
記憶碎片突然湧來——小時候總做的怪夢,夢裡有個穿月白廣袖的女子,抱著繈褓中的她站在開滿靈植的山穀裡;還有每次觸碰靈植時,那些植物在她識海裡說的"主人"。
原來所有的違和感,早就在暗示她的不同。
湯凜的目光在她臉上頓了頓,沒接話。
他抬手結了個護靈印,金紋化作薄紗般的光罩將兩人籠罩——這是防止外界靈氣突然暴動的手段。
李瑤知道他這是在給她時間,便起身往殿宇深處走去。
越往裡走,靈氣越濃鬱。
在角落的斷牆後,她看見半座被碎石掩埋的古陣。
陣眼處刻著七顆星圖,其中三顆已經崩裂,剩下的四顆卻泛著幽綠的光。
李瑤蹲下身,指尖按在陣眼上。
圖騰突然發燙,藤蔓從她袖口竄出,繞著古陣緩緩遊走。
"哢——"
碎石簌簌落下。
古陣的紋路開始發亮,從幽綠轉為金紅。
李瑤能感覺到靈氣正順著藤蔓往她體內湧,那些原本晦澀的陣紋在她識海裡變得清晰——這是座傳承陣,需要血脈和圖騰雙重激活。
"以命為引,以靈為媒..."
低啞的女聲突然在耳畔響起。
李瑤猛地抬頭,卻見古陣中央浮起一道虛影。
那是個穿月白廣袖的女子,發間插著支青玉簪,眼尾有顆極小的紅痣——和她夢裡的女人一模一樣。
她手裡捧著枚玉簡,唇瓣開合間,咒語化作金色符文飄向空中。
"母親..."李瑤的喉嚨發緊。
她踉蹌著往前半步,卻撞在護靈印的光罩上。
虛影裡的女子似乎察覺了什麼,突然轉頭看向她的方向。
她的眼睛很黑,像浸在墨裡的寶石,嘴角還帶著抹溫柔的笑,和李瑤鏡中偶爾閃過的神情重疊。
咒語聲越來越清晰。
李瑤能聽清幾個關鍵詞:"命脈祭壇雙生共鳴破局"。
她的指尖無意識撫上自己心口——那裡的圖騰不知何時已完全綻放,蓮花中心隱約能看見個"李"字,和虛影女子腰間玉佩上的姓氏一模一樣。
"轟——"
虛影突然開始閃爍。
李瑤慌忙去抓藤蔓,卻見古陣的核心位置裂開道細縫。
幽光從裂縫裡漏出來,照在滿地碎石上,映出個巴掌大的輪廓——像是個玉盒,盒蓋上刻著和她圖騰一樣的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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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瑤。"湯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