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氣息裹著腥風刮過耳際,李瑤的發尾被吹得纏上脖頸,卻不及掌心那抹灼痛——輪回之鑰貼著皮膚發燙,銀紋在錦袋下若隱若現,像活物般輕輕震顫。
她望著裂縫中翻湧的黑霧,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命輪鏡中窺見的畫麵:鏡中黑霧裡伸出的骨節分明的手,腕間係著與這氣息同頻的暗紫繩結。
"湯凜。"她反手攥住他染血的衣袖,指尖沾到未乾的血漬,黏膩得讓人心驚,"這氣息......和命輪鏡裡的黑袍人有關。"
湯凜正在用玄鐵劍支撐身體起身,聞言動作頓住。
他垂眸看向她交疊在自己腕間的手,指節因用力泛著青白,卻比他的掌心熱得多。"你確定?"他聲音發啞,喉結滾動時牽動傷口,又溢出一絲血沫。
李瑤將錦袋扯開些,鑰匙的銀芒立刻映亮兩人相觸的手背。
那震顫突然變得劇烈,鑰匙表麵的裂痕裡滲出細弱的銀光,竟與十米外的黑霧形成若有若無的連線。"它在共鳴。"她呼吸微促,這是自得到鑰匙以來從未有過的反應,"如果現在回湯家調人,等我們再回來......"
"裂縫會徹底撕開。"湯凜接完她的話,玄鐵劍在地麵敲出清脆的響。
他另一隻手覆上她的手背,帶著血的溫度,"走。"
不是商量,是命令。
李瑤卻笑了,指尖悄悄勾住他小指——這個動作他總說幼稚,此刻卻沒甩開。
追蹤的路比想象中難。
黑霧氣息時濃時淡,像故意引著他們繞圈子。
李瑤解下腰間的融靈藤纏在腕上,藤蔓尖梢總在轉向時輕輕戳她掌心,像在提醒方向。
湯凜的腳步越來越重,每走十步就要用劍撐地緩一緩,李瑤裝作沒看見,隻說:"靈藤說前麵有陰木,荒林到了。"
荒林的風突然變涼。
李瑤鼻尖縈繞起腐葉與鬆脂混合的氣味,抬眼便見幾株合抱粗的枯樹橫在前方,樹乾上爬滿暗紫色符文。
她瞳孔微縮——這些符文的筆觸,和命輪鏡中黑袍人指尖畫出的咒印如出一轍。
"祭壇。"湯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不知何時已站在枯樹中央,玄鐵劍正抵著一塊凸起的青石板,"這裡的地脈被人為扭曲過,靈氣往下沉。"
李瑤快步走過去,袖中靈覺藤突然掙動。
她屈指一彈,藤蔓便纏上最近的符文,葉片瞬間泛起幽藍。"是獻祭咒。"她閉了閉眼,靈覺藤傳來的信息流刺痛太陽穴,"用活物血祭,引幽冥之氣......"
"下麵有通道。"湯凜打斷她的話,玄鐵劍突然泛起赤紅光暈。
他低喝一聲"心火燃魂",劍尖點在石板縫隙間,火星劈啪炸開。
李瑤還沒反應過來,地麵便傳來悶響,青石板竟如花瓣般層層綻開,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階。
腐臭的風從地底湧上來,李瑤被嗆得咳了兩聲,卻在看清石階時瞳孔驟縮——每一級台階的側麵都刻著極小的符文,和地麵那些暗紫咒印同出一源。
她轉頭看向湯凜,卻見他正盯著自己腕間的靈覺藤,眼神比平時更沉:"你早料到會有這一步?"
"半年前在藥廬,我特意用幽冥草喂靈覺藤。"李瑤解下靈覺藤收進袖中,指尖輕輕撫過石階邊緣,"總要有根能探鬼域的"尺子"。"
湯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重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李瑤抬頭,撞進他泛紅的眼底——他額角全是冷汗,卻仍咬著牙道:"等下我先走。"
"湯少爺什麼時候學會搶功勞了?"李瑤反手扣住他手腕脈門,指腹壓在他跳動的血管上,"你現在靈力隻剩三成,真當我看不出來?"
地底深處傳來細微的響動,像鐵鏈拖地,又像人在低笑。
兩人同時噤聲。
李瑤望著石階下濃稠的黑暗,突然摸出顆糖塞進湯凜嘴裡——是他藏在床頭暗格裡的桂花糖,她偷了半月。
"甜嗎?"她歪頭笑,指尖悄悄按上腰間的融靈藤,"等下不管看見什麼......"
"我信你。"湯凜含著糖,聲音悶得像從胸腔裡滾出來的,"但你若敢再用本命靈力,我就把你綁回湯家關起來。"
地底的響動更近了。
李瑤鬆開他的手,率先踏上石階。
融靈藤在袖中輕輕蹭她掌心,像在說"彆怕"。
她回頭時,正看見湯凜握著玄鐵劍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卻仍朝她點了點頭。
石階下的黑暗裡,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腐臭的濕氣裹著黴味鑽進鼻腔,李瑤的鞋底在石階上打滑,指尖下意識扣住岩壁——這才發現牆麵並非普通岩石,而是用某種泛著青灰的骨粉混合泥漿澆築而成,觸感涼得滲人。
"看這邊。"湯凜的玄鐵劍突然抵住左側石壁,劍刃擦過之處,覆蓋的苔蘚簌簌掉落,露出下麵密密麻麻的刻痕。
李瑤湊近,瞳孔猛地收縮——那些歪扭的符號裡竟夾雜著半片她在命輪鏡中見過的咒文,旁邊還用暗紅液體寫著"輪回之門·現世坐標"幾個血字。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殘魂。"湯凜的聲音像淬了冰。
李瑤順著他的目光抬頭,隻見穹頂垂著無數拇指粗的鎖鏈,每根鎖鏈末端都纏著團幽藍的光團,正發出細弱的嗚咽。
她伸指輕觸最近的光團,靈覺藤突然從袖中竄出,葉片劇烈震顫著指向光團:"是修士的元魂,被封在這裡當活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