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白宸並沒有走遠。
鬼刀帶著他,也不過就近尋了個偏僻之地,就將他安置在一塊石板上躺下。
白宸虛弱地耷拉著眼皮,胸口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會伴隨大量鮮血從口中湧出,好不慘烈。
“嘖。”鬼刀雙手結印,用他那低啞而淡漠的嗓音,語氣冷冽地道,“還沒死透呢。”
白宸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多餘的力氣開口,但鬼刀還是能從他微微張開,血流不止的唇瓣中看出一抹淡淡的弧度。
鬼刀確認過他還有意識後,便沒有多餘的話語,手印結成,一枚泛著淡淡紅光的小珠子,緩緩浮現在他的手中。鬼刀看了白宸一眼,手印再變,小珠子順勢落入他微張的唇裡。
微妙的觸覺,讓白宸下意識張開了眼。
鬼刀正在低頭看他,此時兩人的距離已然十分接近,透過黑紗,一對細長撩人的吊梢眼正與之對視著,黑寶石般的瞳孔晶瑩透徹,嫵媚動人。
那神秘到極致的黑紗之下,能隱約看到一個棱角分明、雌雄莫辨的輪廓。雖不真切,但白宸知道,這是一張能讓任何人都為之妒忌的絕世容顏。
這對視極短,似乎察覺到什麼,鬼刀很快抬起了頭。同時他手印一變,珠子中散發出一道熾熱的火焰般的光芒,在白宸體內滑下,直到小腹之中。
紅色光芒愈發旺盛,白宸內臟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而他本人,也是盯著眼前如墨身影,漆黑的眸子逐漸變得深邃起來。
他本就是鬼血之身,尋常藥物對他而言效果微乎其微,要讓如此之重的傷勢迅速愈合,他根本無法想象,代價究竟是什麼。
但很快,他便明白了。
丹田之中,那早已破碎的靈印,正隨著熾熱的溫度,仿佛正一點一點凝聚起來。
靈印破碎,在人間從未找到修複之法。
但,是人間!
有古籍記載,魔人以魔丹為引,氣血為基,從此異體而生,同丹共死,以魔族根基助人族靈印,是目前已知的唯一恢複靈印之法。
但其代價,對於這位魔族之人而言,也是極為沉重的。
氣力耗儘,血肉沸騰,來自經脈的抗拒,深入骨髓的痛苦。
魔丹離體,一榮皆榮,一損皆損,從此若白宸心懷歹念,魔丹再無承載之物,那麼哪怕該魔人遠在千裡之外,都將瞬間爆體而亡。
感受到體內的變化,白宸瞳孔微顫,看著眼前除了雙手不停地變幻手印,身體一動不動地黑衣身影,坐起了身子。
傷勢愈合的速度之快,轉瞬之間,他已經沒有大礙。
但那家夥正好相反。
不住顫抖的雙手一刻不停地變幻著,已然被汗水打濕的上衣沾在其肉身之上,隱隱能夠看出裡麵流暢結實的肌肉線條。
他一聲不哼,硬撐著近乎令人窒息的劇痛完成最後的步驟。
直到黑紗之下突然一口鮮血噴出,才如斷了翅膀的鳥兒,撲騰一聲墜落下去。
白宸一步上前,將之攬入懷中。
鬼刀虛弱地癱軟下來,大口喘著粗氣,勉強看清楚眼前少年棱角分明的側顏後,死死地咬住下唇,彆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