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少年吃力地抬起手,將食指送進了嘴裡。
“你…做夢吧。”
嘴角溢出血跡,少年吃力地扯了扯嘴角,閉著眼,任自己毫無生氣地昏死過去。
鄭嶠皺了皺眉,抬頭看向女人。
“糟了…被強行喚醒太多次,已經不起作用了。”女人似乎也吃了一驚,她從少年口中拔出食指,被咬破的指甲蓋插進血肉裡,讓本就被鋼針刺得潰爛的指尖更是一團糟。
“他應該是誤認為尚在接受審訊。”女人連忙雙手結印,她這才察覺到發現少年的傷勢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嚴重許多。
她甚至沒有精力多瞥鄭嶠一眼,“幫我護法。”
……
“怎麼了,”不知何時,溫如玉走了過來,靠在他旁邊,柔聲道,“有心事嗎?”
白宸看了看他,微微搖頭,輕聲道,“不把他追回來麼。”
溫如玉溫和地笑笑,“不過是阿離姐找個借口讓他緩緩罷了。”
白宸垂下了眸子,“去看看他吧。”
溫如玉搖了搖頭,看著他麵無表情卻明顯藏有心事的精致側顏,輕輕地道,“你好像,比他更需要陪伴一些。”
漆黑的瞳孔裡閃過一抹細微的情緒波動,白宸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今日的傳承護主,”溫如玉輕聲道,“多謝了。我們…感觸很深。”
“你們也幫了我。”白宸微微搖頭。
他語氣中有些歉然,“是刺激到他了吧,所以才會想要逃避。”
“不,”說這句話時,溫如玉的聲音明顯有些低沉,“不關你的事。”
白宸不由得看向了他。
溫如玉遲疑片刻,輕輕地道,“隻是因為他的生母就是這樣在他麵前被刺穿琵琶骨後,不堪受辱而自儘。”
白宸睫毛輕顫,卻始終默然不語。
他其實很想說點什麼,隻是話到嘴邊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與自己最為親近的家人慘死在自己麵前,恐懼、無助、悲憤,這些感受他何嘗不是親身經曆過,所以他才根本沒辦法用那些不痛不癢的安慰輕飄飄地帶過。
“對了,關於你的父母,我倒是有些好奇。”溫如玉突然輕輕地道。
“他們…”白宸目光朦朧,搖了搖頭,低聲道,“我連他們的長相都不記得了…隻隱約能夠想起…那個男人在離開之前,曾把一枚玉墜掛到我脖子上,說了四個字:
“活下去吧。”
溫如玉沉默了片刻。
他不知道白宸過去的經曆,但通過這些話似乎可見一般。
隻有幼年時期的事情才可能留不下太多的回憶,除非那件事能夠帶來異常深刻的影響。
那枚玉墜溫如玉倒是有聽江子徹說起過,當時隻是猜測能夠被他貼身攜帶的物件肯定不簡單,如今看來似乎還有更深的含義。
“有沒有恨過他們?”不知為何,他突然這麼輕聲問道。
白宸一愣,過了良久,他忍不住自嘲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