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就算不擇手段、不計代價,哪怕要他踏著屍山血海前行,他也會走得毫不猶豫。
若生須以刃相向,屠儘蒼生又何妨?
登臨兩千階時,青玉階麵驟然生出無形荊棘,每一根尖刺都精準紮入足底穴位,劇痛如電流般順著經脈直衝心脈。
即便是最前端的溫如玉、穆弘遠等內門翹楚,此刻也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運轉靈力抵禦這錐心之痛。
唯有白宸的步伐依舊從容不迫。
他沉默地與幾位相識的弟子點頭致意,而後不緊不慢地超越了他們。
青玉階上,他雪白的衣袂纖塵不染,仿佛足下並非荊棘,而是尋常石階。
“快看!是少殿主!”
“他怎會如此輕鬆…”
後方傳來此起彼伏的驚歎聲。
白宸置若罔聞,隻是平靜地目視前方,每一步都踏得極穩。
若是這些弟子知曉,此刻的他連全盛時期一成的實力都施展不出來,會作何感想。
計無雙望著他挺直的背影,眼底泛起一絲笑意。
抬手間,一片不知從何處飄來的緋色花瓣被他輕輕拂去。
當渾厚的鐘聲響徹雲霄時,白宸的靴底正好踏上第兩千九百九十九階青玉台階。
他驀地駐足,胸口微微起伏,向來平穩的呼吸終於顯出一絲紊亂。
墨色長發被汗水與雨水浸透,濕漉漉地貼在蒼白的臉頰兩側。
素白的長袍下擺早已被鮮血浸染,雙腿處布料與皮肉黏連在一起,每走一步都會撕開新的傷口,在台階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
白宸抬手抹去唇角溢出的血絲,回首俯瞰來路。
三千天階如巨龍盤踞山間,雲霧繚繞中,依稀可見無數弟子仍在艱難攀登,有的跪地喘息,有的四肢並用,更有甚者已經昏死在台階上,被看守的弟子抬走。
他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但轉瞬間,所有波動都歸於平靜。
“走吧。”白宸轉身邁向最後一級台階,染血的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的聲音輕得幾乎散在風裡,像一片羽毛落在積雪上。
計無雙的腳步微微一頓,墨綠色的眸子凝視著白宸染血的背影,喉結幾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
山風卷著血腥氣拂過,吹動計無雙垂落的發絲。
他沉默地抬手,似乎想要攙扶,卻在半空停住,最終隻是輕輕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口。
“好。”
一個字說得極輕,卻帶著說不出的分量。
計無雙邁步跟上時,刻意落後了半步,目光始終停留在白宸微微踉蹌卻又很快穩住的背影上。
他看見白宸垂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地抽搐了一下,看見他脖頸處暴起的青筋,也看見他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依然挺得筆直的脊梁。
山巔的雲霧被風吹散,露出最後一階青玉台階。
白宸的腳步沒有絲毫遲疑,仿佛方才的停頓從未存在。
計無雙望著他染血的衣擺掃過台階,在青玉上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血痕,就像他們走過的這條路,終究會被後來者的腳步覆蓋。
計無雙本就是隱月淬煉出的利刃,與溫如玉、江子徹這些普通的負重可不同,每一分修為都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每一道傷痕都刻著生死一線的記憶。
那些能讓普通弟子崩潰的幻境,於他而言不過是拙劣的戲法;足以壓斷骨的重力禁製,也不過是讓他腳步稍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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