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治療,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
若非有君淺鳳這個令各大勢力都忌憚三分的“折花公子”存在,魔族的少主絕無可能在正道魁首的琉璃殿內停留如此之久。
白宸似乎感知到了夜何的回應。
他的眉宇依然緊蹙,額角不斷滲出細密的汗珠,卻再未發出半點呻吟。
隻是安靜地躺著,任由那些紫紅色的魔丹本源之力在經脈中奔湧,將可怖的傷口一寸寸修複。
偶爾痛極時,他會無意識地收緊手指,將夜何的衣袖攥出深深的褶皺。
夜何始終保持著那個俯身的姿勢。
黑紗帷帽垂落的陰影裡,沒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唯有那隻被緊握的手,始終穩定地輸送著精純的魔元,不曾有半分動搖。
當最後一處傷口愈合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夜何剛直起身,身形便猛地一晃。
“噗——”
一口暗紫色的鮮血猝不及防地噴濺在黑紗上,緩緩朝著地麵滴落。
他踉蹌著倒退半步,膝蓋重重磕在床沿,卻在即將跪倒的瞬間,硬生生用手撐住了身軀。
君淺鳳和計無雙的目光同時一凝。
帷帽下傳來壓抑的喘息聲,夜何染血的手指死死扣住床柱,骨節泛出青白色。
他強撐著挺直脊背,一步,兩步,在兩人略帶關切的目光下,緩緩朝著殿門而去。
儘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卻始終保持著魔族少主應有的姿態。
黑紗邊緣不斷有血珠滴落,在地麵上綻開一朵朵妖冶的紫花。
君淺鳳眸光微動,雪白的衣袖翻卷如雲。
“我送你。”
他伸手虛扶住搖搖欲墜的夜何,聲音難得褪去了往日的戲謔。
話音未落,雪白的袍袖帶起一陣清風。
等計無雙回過神來,殿內早已不見了兩人的身影,唯餘地麵幾滴未乾的紫血,在晨光中泛著妖異的光澤。
……
魔界。
冥河。
漆黑的河水翻湧著毫無色澤的泡沫,一葉破舊的木船隨波起伏。
船艙內的鬼渡人緩緩抬頭,腐朽的鬥篷下露出一張年輕俊秀,卻十分平靜的臉。
對突然出現在船尾的兩人,他似乎早有預料。
君淺鳳這個怪物,在空間法則上的造詣,早已超越了尋常的八重天強者,甚至連九重天的幾大巔峰,都未必能出其右。
君淺鳳雪白的衣袍在腥風中獵獵作響,扶著夜何的手卻穩如磐石。
夜何的身形猛地一晃,帷帽下的氣息徹底紊亂。
在確認進入船艙的瞬間,他強撐的最後一絲力氣終於潰散。
染血的手指死死抓住艙內立柱,又是一大口暗紫鮮血噴湧而出,將腐朽的木板腐蝕出“滋滋”作響的孔洞。
鬼渡人沉默了半晌,終於還是站起身,用手掌按在他後背要穴,渡入的魔氣穩如磐石。
黑紗帷帽滑落半邊,露出那張蒼白如紙的麵容,唇角不斷溢出的紫血,將下頜線條勾勒得愈發妖孽。
君淺鳳抱臂倚在艙門處,眼底閃過一絲複雜。
“魔人的魔丹本源之力…哪怕隻損耗分毫,都會傷及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