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天邊泛起魚肚白的微光,將夜的帷幕緩緩掀開。
白宸靜立窗前,修長的手指熟練地纏繞著胸前的繃帶。
素白的紗布層層覆蓋住那道劍傷,將滲出的血跡牢牢封鎖。
溫如玉收手及時,他傷的並不重,在鬼血的作用下,哪怕不處理也不用多長時間便可結痂。
他換上嶄新的殿服時,動作輕緩得仿佛怕驚擾了晨光。
雪白的寬袖長袍如流水般傾瀉而下,每一道衣褶都恰到好處銀線暗紋在晨光中若隱若現,勾勒出雲海翻騰的圖案。
這身裝束將他本就清俊的輪廓襯得愈發挺拔,恍若謫仙臨塵,不沾半點煙火氣。
衣襟處,鮮紅如血的曼珠沙華刺繡蜿蜒綻放。
那妖異的花紋與他雪白的衣袍形成鮮明對比,卻又奇異地融為一體,恰似他深不可測的氣質。
平靜中暗藏鋒芒,疏離裡透著危險。
白宸抬手整理衣領時,指尖微微一頓。
銅鏡中,少年的倒影讓他有一瞬恍惚。
上一次鄭重穿戴這身服飾,還是在少殿主的冊封大典上。
那時琉璃殿的鐘聲響徹雲霄,萬人朝拜。
如今歲月荏苒,十六歲的麵容猶帶稚氣,眉宇間卻已沉澱下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沉靜。
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深處,曾經跳動的少年意氣,正被某種深沉悄然取代。
門外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刻意放輕,卻在寂靜的晨光中格外清晰。
江子徹停在寢殿門前,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雕花木門上輕叩三下。
“已經安置好了。”
他的聲音透過門扉傳來,帶著幾分難以察覺的遲疑。
門內,盛裝而立的白宸讓江子徹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
晨光透過窗欞,為那身雪白殿服鍍上金邊,襟前曼珠沙華的暗紋在光線流轉間仿佛活了過來。
“好。”
白宸對著他微微頷首,袖間銀線刺繡隨著動作泛起漣漪,“帶我去吧。”
江子徹卻沒有立即轉身。
他定定注視著白宸,目光從對方略顯蒼白的臉色遊移到胸前被掩飾得極好的傷口處。
晨風穿過長廊,掀起兩人衣袂糾纏。
“你…”他喉結滾動,終是歎息著打破沉默,“根本不必這樣瞞著他。”
他聲音很輕,簷角銅鈴在風中輕響,為這句話添了幾分蒼涼。
白宸的目光在江子徹臉上停留片刻,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他抬手整理了下袖口的褶皺,曼珠沙華的紋路在晨光中妖冶如血。
“攝政王溫世安,在位二十載,是姬瀚文幼時的玩伴、啟蒙老師。”白宸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如刀,“你覺得,這樣的人為什麼會背叛天辰帝國皇室?”
江子徹呼吸一滯。
“天辰大祭司庚辰歸位,可這帝國早已金玉其外。”白宸望向窗外,晨光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細碎陰影,“世家大族蠶食民脂,朝堂上下沆瀣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