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宸獻祭自己的帝王之印觸發夜孤的帝印之力,然而所有的能量皆被十二星宮汲取的一幕讓蕭琴月神色驟變。
她不住地搖著頭,銀發在魔息中淩亂飛舞,仿佛這樣就能否定眼前鐵證如山的事實。
“先祖他……十二星宮……怎會……”
斷續的詞語艱難地擠出唇縫,卻連不成一句完整的詰問。
那道支撐她全部信仰的巍峨身影,正在她心中寸寸崩塌,碎成再也拚湊不回的殘影。
“你心底早已明了,眼前這一切便是真相,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夜何的譏諷如淬冰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刺破她最後的僥幸,“他既允你安然離去,我自不會攔你。你素來聰慧,不妨捫心自問。”
“你效忠的,究竟是個什麼貨色?與你所秉持的道,可還相符!”
他聲調陡然轉厲,如驚雷炸響深淵。
“而我魔族,究竟犯下何等滔天罪孽,竟值得你們舉整片大陸之力……萬世討伐!”
蕭琴月臉色倏地慘白如紙,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天雷劈中靈台,整個人僵立在原地,連指尖都凝著冰涼的絕望。
她張了張口,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那雙總是映著星輝的眸子裡,此刻隻剩下信仰崩塌後的荒蕪。
夜何的每一句話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堅守了十八年的道義之上,滋生出撕心裂肺的焦糊。
寂滅深淵之中,浩瀚的金輝已如旭日東升,將整個魔界疆域映照得亮如白晝,纖毫畢現。
那原本如附骨之疽般纏繞不散的紫黑魔霧,在兩道帝王之印的無上威壓下,如冰雪消融般儘數潰散,終於顯露出霧靄深處。
一道靜立於半空中的身影。
青衣墨發,姿容絕世,仿佛將天地清光都斂於一身。
正是被封印於此十八載的魔祖,夜孤。
他靜默地凝視著眼前的白衣少年,墨玉般的眼瞳裡讀不出半分情緒。
那張俊美絕倫的麵容雖因長年封印而顯得蒼白虛弱,眉宇間卻凝著與病態全然相悖的、令人心悸的威壓。
黑袍半敞,胸口處一道金龍紋路正熠熠生輝。
正是白宸以自身帝印之力為他重鑄的命脈。
他看著少年在自己的帝印威壓下渾身劇顫,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卻始終倔強地挺直脊梁,未曾如他人般屈膝俯首的模樣。
少年死死咬緊牙關,齒縫間已滲滿猩紅。
周身靈力正被瘋狂抽汲,不過瞬息便近乎枯竭。
他引動本源刀氣注入帝印,將其燃作煌煌龍息,不顧一切地灌入對方體內。
他就站在夜孤身旁,所感受到的帝印威壓遠比旁人感知的更為恐怖,如整片蒼穹傾覆於脊梁。
他渾身筋骨發出瀕臨崩碎的哀鳴,每一個毛孔都在沁出混著血絲的冷汗,口鼻間鮮血汩汩湧落,卻仍以顫抖的雙腿死死釘在原地。
不過半刻鐘的光景,他已是油儘燈枯。
然而那雙膝,始終如鐵鑄般未曾軟下半分。
那脊骨,始終如青鬆般未曾彎折毫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