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全!
當這個名字從張偉口中吐出,整個法庭仿佛被一顆無形的炸彈引爆。
“什麼?傳喚劉全?”
“他不是罪犯嗎?罪犯還能當證人?”
“這……這不合規矩吧!”
旁聽席上的議論聲嗡嗡作響。
被告席上,金凱的反應最快,他幾乎是彈射起立。
“反對!審判長,我嚴重反對!”
“劉全係本案原審判決中已經認定的罪犯!他的供述早已在案,具備法律效力!”
“現在將一個已定罪的犯人傳來當庭作證,其證詞的合法性與真實性都存在巨大疑問!他為了減刑,極有可能做出虛假陳述,攀咬他人!我請求法庭駁回這一荒謬的請求!”
周建國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心臟狂跳,一股涼氣從尾椎骨直衝頭頂。
劉全?
怎麼會是他?
那個蠢貨,他不是應該在監獄裡縫一輩子衣服,感恩戴德地想著自己替他養著老婆孩子嗎?
他怎麼敢出來?他憑什麼出來反咬自己?
周建國的大腦飛速運轉,無數種可能在腦海中閃過,但他想不通,完全想不通!除非……
他的視線猛地轉向張偉,那個年輕人依舊神情自若,仿佛隻是提出了一個再正常不過的請求。
是他!一定是他搞的鬼!
直播間的彈幕,在短暫的停滯後,以井噴之勢刷滿了整個屏幕。
【我沒聽錯吧?傳喚劉全?那個項目經理?】
【臥槽,神操作啊!讓頂罪的本人出來指證?這比任何證據都直接啊!】
【樓上的彆天真了,這人都在牢裡蹲了三年了,現在出來說話誰信啊?肯定是想減刑想瘋了,張偉讓他咬誰他就咬誰!】
【就是!我記得當年宏發集團還挺仗義的,給劉全的老婆孩子安排了房子和生活費,這劉全現在反咬一口,這不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嗎?】
【不好說,坐等後續。張神從來不打沒準備的仗,他敢把人弄出來,手上肯定有牌!】
審判長銳利的視線掃過反應激烈的金凱,又看了看麵色平靜的張偉,最後,他將目光投向了公訴席。
“公訴人,你的意見呢?”
李明遠站起身,聲音洪亮:“審判長,我同意申訴人代理律師的請求。劉全雖是原審罪犯,但他同樣是本案最核心的當事人與知情人。其證詞對於查明三年前事故的全部真相,具有不可替代的關鍵作用。“”
“至於其證詞的真實性,完全可以由法庭在後續的質證環節進行審查判斷。我們不能因為他曾經的身份,就剝奪他陳述事實的權利。”
審判長沉吟片刻,拿起法槌。
“咚!”
“反對無效,本庭準許。”
他看向法警:“傳證人,劉全,到庭。”
金凱頹然坐下,嘴唇哆嗦著,喃喃自語:“……瘋了……全都瘋了……”
周建國死死攥著拳頭,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失控。
法庭厚重的側門被緩緩推開。
在兩名法警的押解下,一個穿著灰色囚服,戴著手銬腳鐐的身影,慢慢地走了進來。
他身形消瘦,臉色蠟黃,頭發被剃成了板寸,眼窩深陷,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精氣神,隻剩下一具行屍走肉的空殼。
“真的是劉全!我靠!真的是他!”
“天呐,他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我記得三年前看新聞照片,他還是個挺精神的中年人啊!”
“這三年在裡麵,得遭了多大的罪……”
旁聽席和直播間裡,無數人認出了他。
劉全對周圍的一切都視若無睹,他拖著沉重的腳鐐,一步一步,走向法庭中央。
當他抬起頭時,視線與被告席上的周建過,在空中交彙。
周建國向他投去一道警告、威脅、甚至帶著一絲祈求的複雜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