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思明調到貿易二部已經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裡,他幾乎每天都是踩著上午十點半的點到公司,下午四點不到就收拾東西下班,活脫脫把辦公室當成了“養老院”。
蘇然對此從沒有說過一句重話,甚至連一份正經的工作都沒給過他安排。
畢竟劉思明還有10個月就退休,蘇然隻想安安穩穩地讓他過渡到退休,不想給自己找麻煩,更不想給公司添亂。
劉思明見蘇然從不安排工作,也樂得清閒。
他每天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股票軟件,盯著屏幕看一天,偶爾出去抽支煙、跟老同事聊聊天,日子過得比在財務部時愜意多了。
有時候範方寧看不過去,私下跟蘇然抱怨:“蘇哥,你看老劉那樣子,拿工資不乾活,還天天遲到早退,也太過分了!”
蘇然總是笑著擺擺手:“算了,他也快退休了,彆跟他計較,咱們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
這天早上,蘇然因為家裡有事,十一點才到公司。
他剛走進辦公室,就習慣性地掃了一眼劉思明的工位,發現那裡空空如也。
往常劉思明再晚,也不會超過十點半到公司,今天怎麼回事?
蘇然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但轉念一想,或許是劉思明家裡有急事,也就沒太放在心上,轉身回到自己的工位上開始處理工作。
中午十二點,公司的午休鈴聲剛響,譚宗明的秘書小眉就匆匆走進貿易二部:“蘇經理,譚總找你,讓你現在就去他辦公室一趟。”
蘇然心裡咯噔一下,連忙放下手裡的筷子:“好,我馬上去。”
他快步走向譚宗明的辦公室,心裡琢磨著——難道是收購紅星的項目出了什麼問題?
推開門,蘇然看到譚宗明坐在辦公桌後,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心裡一緊,連忙問:“譚總,出什麼事了?”
“aan,剛剛接到電話,劉思明進醫院了。”譚宗明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
“進醫院了?怎麼回事?”蘇然驚訝地問,“是身體不舒服嗎?”
譚宗明歎了口氣:“你平時不玩股票吧?”
“對啊,我沒那個時間,也沒那個興趣。”蘇然點點頭。
“今天早上股市大跌。”譚宗明揉了揉太陽穴,“估計劉思明是看到股市行情後,情緒太激動,一下子就昏迷了,現在還在醫院搶救。”
“這……”蘇然愣了一下,隨即鬆了口氣,“這倒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萬幸?”譚宗明皺著眉,有些不解,“人還在搶救,怎麼能算萬幸?”
“譚總,你想啊,他是在家裡昏迷的,不是在公司,也不是在來公司的路上。”
蘇然解釋道,“要是在公司或者上班路上出的事,那就是工傷,咱們公司麻煩就大了。現在他是在家裡出的事,跟公司沒直接關係,這還不算萬幸嗎?”
譚宗明恍然大悟,點了點頭:“你說得對,起碼算不上工傷,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是啊。”蘇然繼續說,“現在咱們隻要儘到人道主義責任就行!他昏迷期間,公司繼續幫他交社保,工資照發,不管是他的家人,還是外麵的人,都挑不出咱們的毛病。”
譚宗明點點頭,又想起一件事:“對了,你這一個月裡,有沒有給劉思明安排過工作?我怕他的家人到時候胡攪蠻纏,說是因為工作壓力大,才導致他昏迷的。”
“沒有,我從來沒給過他安排工作。”
蘇然肯定地說,“我甚至連他的郵箱、qq和微信都沒加,隻留了他的電話和部門的工作群。我就是怕因為工作的事跟他扯上關係,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有人追責,咱們也能拿出證據證明,跟工作沒關係。”
譚宗明看著蘇然,欣慰地笑了:“還是你想得周到。幸好當初把他調到你們部門了,要是還在安迪手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董事會交代。”
接下來的幾天,蘇然偶爾會讓小謝去醫院打聽一下劉思明的情況,得到的消息都是“還在昏迷中,情況不太穩定”。
大約一周後的一個早上,蘇然剛到公司門口,手機就響了,是範方寧打來的。
他接起電話,就聽到範方寧焦急的聲音:“蘇哥,你在哪啊?你要不彆來公司了!”
“我剛剛到公司門口,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蘇然疑惑地問。
“劉思明……劉思明他死了!”範方寧的聲音帶著哭腔,“他的家人現在在公司大堂鬨呢,還帶來了好多記者,把大堂都堵滿了!”
“沒事,怕什麼?我這就上來。”蘇然語氣平靜,說完就掛了電話。
剛走進大堂,蘇然就看到一片混亂!
劉思明的妻子和兒子舉著一塊白底黑字的牌子,上麵寫著“無良公司,還我家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