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去!”戰乾坤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嘶吼,聲音被岩漿的咆哮淹沒。他看也不看那退走的神將,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被爆炸的反衝力狠狠拋飛,朝著那噴湧著毀滅岩漿的深坑墜落!在墜落的瞬間,他僅存的左手猛地一抓,一股強大的吸力卷向昏迷的趙逆仙和深坑邊的墨沉舟!
“抓住他們!跳!”阿土反應極快,雖然被灼熱氣浪掀翻,但看到戰乾坤的動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他嘶吼著,連滾帶爬地撲向最近的幸存者,死死抓住對方的手!其他幸存者也在絕境中爆發出最後的求生本能,互相拉扯著,哭喊著,如同下餃子般,朝著那噴湧著毀滅岩漿、卻也可能是唯一生路的深坑跳去!
噗通!噗通!噗通!
人影接連墜入翻騰的岩漿洪流!瞬間被粘稠灼熱的暗紅吞噬!慘叫聲被岩漿的咆哮淹沒!
最後跳下的阿土,隻感覺一股難以想象的灼熱瞬間包裹全身,仿佛連靈魂都要被點燃!他死死閉著眼,死死抓住身邊人的手,身體在狂暴的岩漿流中不受控製地翻滾、沉浮,意識迅速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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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熱感並未將他燒成灰燼,反而……減弱了?
阿土艱難地睜開被灼痛的眼睛。
眼前,不再是狹窄的通道,而是一片……巨大、空曠、令人窒息的地下世界!
一條難以想象的、寬闊如同大河的暗紅色熔岩河流,在腳下緩緩流淌!粘稠的岩漿如同巨獸的血液,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高溫,表麵不時鼓起巨大的氣泡,啵的一聲炸開,濺起暗紅的漿液。熔岩河的兩岸,是陡峭嶙峋、如同冷卻巨獸骸骨般的黑色岩壁,岩壁上布滿了巨大的、如同血管般凸起的暗紅色脈絡,裡麵流淌著更加灼熱明亮的岩漿,如同地脈的血管,將整個地下空間映照得一片暗紅、詭異。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硫磺和金屬熔化的刺鼻氣味,灼熱的氣浪扭曲著視野。巨大的、由冷卻金屬和岩石構成的“島嶼”零星散布在熔岩河中,如同遠古巨艦的殘骸。
這裡,就是初代熔爐核心引動的地火熔脈深處!狂暴、灼熱、死寂,卻又蘊含著毀滅與新生的磅礴力量!
噗通!噗通!
幸存者們如同落湯雞般,被狂暴的岩漿流衝上最近的一塊巨大金屬“島嶼”。島嶼表麵坑窪不平,殘留著高溫,但總算脫離了致命的熔岩。
“咳咳咳……”阿土劇烈地咳嗽著,吐出嗆入的硫磺氣體,掙紮著坐起。他環顧四周,心猛地沉了下去。
數百幸存者,此刻隻剩下不足百人!其他人,要麼在跳入岩漿的瞬間被吞噬,要麼在狂暴的熔岩流中失散、沉沒。劫後餘生的人們擠在一起,身上帶著燙傷和水泡,驚魂未定,眼中充滿了茫然和後怕。
“趙姐姐!墨大哥!戰大哥!”阿土嘶啞地喊著,目光焦急地掃視。
不遠處,趙逆仙昏迷著躺在滾燙的岩石上,氣息微弱,眉心的星火烙印徹底黯淡,仿佛隨時會熄滅。墨沉舟則被衝到了島嶼邊緣,半個身子還浸在緩緩流淌的熔岩支流裡!破碎的星樞臂鎧碎片深深嵌入他扭曲的雙臂,暗金色的血液不斷滲出,又被高溫烤乾,發出滋滋的聲響。他氣息奄奄,如同風中殘燭。
而戰乾坤……
阿土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島嶼另一側,靠近熔岩主河道的邊緣。
戰乾坤單膝跪在那裡,背對著眾人。
他右臂的位置……空了!
從肩膀處齊根斷裂!斷口處一片焦黑,如同被最霸道的火焰瞬間熔斷!暗金色的骨骼斷麵暴露在灼熱的空氣中,散發著金屬熔毀後的刺鼻氣味和絲絲縷縷的暗紅能量!斷裂的骨骼邊緣,隱隱還有熾白的雷紋和深藍冰線在微弱閃爍,但更多的是一種暴烈後沉寂的灰敗。
他身前的地麵上,散落著一些暗金色的、如同金屬碎片般的骨骼殘渣,以及一些徹底失去光澤、化為焦炭的臂鎧碎片。那是他那隻新生的、融合了噬淵黑洞與熔爐核心、剛剛展現出恐怖威能的右臂……徹底自毀後的殘骸。
噬淵熔爐臂,爆了。
以自身為代價,吞噬引爆了左肩黑洞的力量,轟開了通往熔脈的生路。
代價,是一條手臂,以及……難以想象的重創。
戰乾坤低著頭,劇烈的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啞和血沫。汗水混著血汙,順著他暗金色的、布滿新舊傷痕的脊背滾落,滴在滾燙的岩石上,瞬間蒸騰成白氣。他左肩斷臂處,那深邃的噬淵黑洞此刻黯淡無光,邊緣的雷紋魔紋也失去了光澤,如同徹底枯竭的泉眼。
劇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從右肩斷口處狠狠紮入他的靈魂深處,混合著力量體係徹底崩潰帶來的空虛與反噬,幾乎要將他的意誌撕碎。
阿土看著那道在熔岩紅光映照下、顯得無比孤獨而慘烈的背影,鼻子一酸,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地湧了出來。其他幸存者也看到了,死寂的沉默籠罩了這片灼熱的金屬孤島。劫後餘生的慶幸,被更深的悲愴與茫然取代。
“戰……戰大哥……”阿土哽咽著,想靠近,又不敢。
就在這時,戰乾坤猛地抬起了頭!
暗金色的瞳孔中,沒有阿土預想中的絕望或瘋狂,隻有一種被劇痛和重創淬煉後的、近乎死寂的冰冷與……燃燒到極致的餘燼!
他緩緩抬起僅存的左手,沾滿血汙的手掌,死死按在右肩那焦黑熔斷的恐怖斷口之上!指尖因用力而深深陷入焦黑的皮肉之中!
嘶——!
如同燒紅的烙鐵浸入皮肉的聲音!劇痛讓他的身體劇烈一顫,但他眼神沒有絲毫變化。
他低下頭,看著左手掌心。掌心處,那點吸收了祭壇餘火的藍紅熔爐核心印記,雖然微弱,卻依舊頑強地搏動著。而斷口深處,那點被石碑意誌衝刷、又被凡魂餘火點燃的餘燼火種,也並未熄滅,如同風中殘燭,在劇痛與毀滅的灰燼中,倔強地燃燒著。
“一條手臂……”戰乾坤的聲音嘶啞得如同兩塊鏽鐵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卻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熔脈空間,“換一條生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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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將按在斷口上的左手收回,帶起一片焦黑的皮肉碎屑。然後,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他將那隻沾滿自己鮮血和焦痕的左手,狠狠按進了身旁緩緩流淌的、粘稠灼熱的暗紅熔岩之中!
嗤——!!!
白煙升騰!刺鼻的焦糊味彌漫開來!戰乾坤的左臂瞬間被灼熱的岩漿包裹!皮膚發出可怕的滋滋聲,瞬間碳化!
“啊——!!!”劇痛讓他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額頭青筋暴起,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但他沒有抽回手!
反而,他掌心那點藍紅熔爐核心印記,在接觸到狂暴地火熔岩的瞬間,如同乾涸的河床遇到了暴雨,猛地亮了起來!一股微弱卻極其貪婪的吞噬之力爆發開來!
絲絲縷縷灼熱、狂暴、蘊含著地火精粹的暗紅能量,順著他被岩漿包裹的左臂,瘋狂湧入體內!這股狂暴的能量如同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他千瘡百孔的身體,帶來新一輪的劇痛!但在這劇痛中,右肩斷口處那沉寂的餘燼火種,卻如同得到了燃料,猛地跳動了一下,散發出微弱卻真實的暖意!
他在吞噬地火熔岩!
以重傷之軀,以殘存的熔爐核心為引,強行吞噬這狂暴的地火能量,壓製傷勢,點燃餘燼!
“乾坤……”昏迷中的趙逆仙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無意識地呢喃一聲,眉心的星火烙印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阿土和其他幸存者呆呆地看著這近乎自殘的一幕,看著戰乾坤在熔岩中灼燒的左臂,看著他因劇痛而扭曲卻依舊挺直的脊梁,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壯感狠狠衝擊著他們的心靈。
熔岩河緩緩流淌,灼熱的氣浪扭曲著視野。
金屬孤島上,一片死寂,隻有岩漿的咆哮和戰乾坤壓抑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喘息。
血與火鋪就的生路,才剛剛開始。
餘燼未熄,斷臂處,新的火焰,正在地火的煆燒中……悄然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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