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兩難的抉擇。邊緣相對安全但暴露風險高,中央陰影密集可藏身但靠近終極恐怖之源。
“險…中…求…”戰乾坤的意念斬釘截鐵。“外…圍…陰…影…終…究…是…無…根…之…萍…難…以…長…久…隱…蔽…吾…等…源…骸…之…軀…若…能…尋…得…一…處…古…老…源…質…凝…聚…成…型…的…遺…跡…核…心…或…可…借…其…固…有…氣…息…徹…底…掩…蓋…自…身…波…動!”
他的目光,投向了距離他們藏身處大約數百丈感知距離)之外,一片相對靠近中央區域、由數根巨大扭曲立柱環繞形成的、如同破碎神殿般的密集陰影群。那片區域的灰霧更加濃鬱,陰影的形態也更為複雜古老。
“那…裡…”戰乾坤的意念鎖定了目標。
“走…”趙逆仙沒有反對。在這死地,原地不動同樣是慢性死亡。
嗡!
骨鏡梭形核心表麵的深灰與灰黑骨紋微微亮起,極其微弱地調整著姿態。它不再散發任何力量波動,而是如同真正的死物殘骸,僅靠戰乾坤意誌對周圍灰霧源質極其細微的引導,如同一條灰霧中的盲眼蠕蟲,極其緩慢地、貼著灰蒙蒙的“地麵”,向著那片破碎神殿般的陰影群“蠕動”而去。
移動的過程緩慢而煎熬。每一次微小的位移,都伴隨著被再次掃描發現的巨大恐懼。他們如同行走在布滿無形地雷的雷區,每一步都踏在生死邊緣。
距離在死寂中一點點拉近。
終於,那片由扭曲巨柱構成的破碎神殿陰影近在眼前。巨大的柱體傾斜、斷裂,表麵布滿難以名狀的凹痕與紋路,流淌著比其他地方更加粘稠的灰黑源質,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古老與不祥。神殿內部,灰霧濃得化不開,形成一片深邃的黑暗。
就在骨鏡核心即將沒入最外圍一根巨柱的陰影時——
嗡!
一股極其隱晦、卻帶著無孔不入侵蝕力的意念碎片,如同冰冷的毒蛇,毫無征兆地從那根巨柱表麵的某個巨大凹痕中滲透出來,瞬間纏上了骨鏡核心!
“卑…微…的…蟲…豸…”
“歸…於…虛…無…方…是…汝…等…宿…命…”
“抵…抗…徒…增…痛…苦…”
“融…入…吾…身…化…為…永…寂…的…養…料…”
冰冷、死寂、帶著絕對的誘惑與否定,直接作用在趙逆仙與戰乾坤的意識最深處!這不是攻擊,而是“葬”的意誌核心在沉眠修複中,無意識散逸出的、蘊含著祂終極毀滅道韻的……低語!是歸墟本源意誌對一切“異數”的本能排斥與同化召喚!
“葬…之…低…語!”戰乾坤的意誌瞬間緊繃!這比之前的掃描更危險,是直接針對靈魂本質的汙染!
趙逆仙的帝魂如遭重擊,內斂的“守燼”之光瘋狂搖曳,幾乎要被這充滿誘惑的虛無之音徹底吹滅!沉淪、放棄、融入永恒的寧靜…這些念頭如同瘋長的藤蔓,瞬間纏繞住她殘存的意誌!
“逆…仙!守…心!”戰乾坤的意念如同驚雷炸響!“此…乃…意…誌…之…毒!以…源…骸…為…盾!引…其…力…反…觀…其…道!”
他殘存的暗金核心猛地搏動,強行引動骨鏡梭形核心內那些剛剛融合的源質“骨痂”!深灰與灰黑交織的鏡體表麵,那些源質紋路驟然亮起,散發出與那“葬之低語”同源、卻更加駁雜混亂的死寂波動!
嗡!
骨鏡核心如同一塊投入水中的、帶著自身汙濁的石頭。那滲透而來的低語意念碎片,在接觸到鏡體散發的駁雜源質波動後,並未能直接侵入核心,反而像是遇到了某種渾濁的屏障,其精純的同化意蘊被微微擾亂、遲滯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的遲滯!
趙逆仙被衝擊得近乎潰散的意誌,在戰乾坤的怒吼中猛地凝聚!守護的執念化作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刺穿了沉淪的迷霧!“守燼”之光雖黯淡,卻帶著絕不屈服的倔強,在帝魂深處重新穩固!
而那被骨鏡源骸波動擾亂了一瞬的低語碎片,其流轉的軌跡和蘊含的道韻,竟在戰乾坤高度集中的意誌感知下,被強行捕捉到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屬於“葬”的意誌運轉的…“韻律”!
“原…來…如…此…”戰乾坤的意念閃過一絲冰冷的明悟,帶著一種近乎褻瀆的剖析感。“汝…之…沉…眠…修…複…亦…需…維…持…此…種…意…誌…的…‘呼…吸’…低…語…便…是…呼…出…的…‘廢…氣’…亦…是…勾…連…外…界…源…質…的…‘觸…須’…”
他如同一個在劇毒沼澤中發現了毒物習性的獵人。
“逆…仙!隨…吾…意…誌!逆…轉…源…骸…共…鳴!模…擬…其…‘吸…納’…之…韻!不…求…抵…抗…但…求…融…入…其…‘廢…氣’…流…轉…成…為…其…中…一…部…分!”
這是一個瘋狂而大膽的計劃!不是對抗低語,而是偽裝成低語本身循環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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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逆仙瞬間領會。她放棄了對低語侵蝕的絕對抵抗,反而將殘存的“守燼”之力化作一層最薄的、模擬歸墟氣息的偽裝膜,覆蓋在自身帝魂表層。同時,她將意識沉入與骨鏡的鏈接,全力配合戰乾坤的意誌!
嗡!
骨鏡梭形核心表麵的源質紋路光芒流轉方式驟然改變!不再散發駁雜的抵抗波動,而是開始極其艱難地、模仿著剛才捕捉到的那一絲“葬之低語”流轉的韻律!深灰與灰黑的光芒如同呼吸般微弱地明滅,散發出一種刻意模仿的、略帶滯澀感的死寂波動。
這股模仿的波動,小心翼翼地、試圖“融入”那從巨柱凹痕中滲透出的低語碎片形成的無形流韻之中。
如同一條小魚,試圖混入緩慢流動的黑色水藻群。
時間仿佛凝固。
那冰冷的低語碎片似乎微微“停頓”了一下,如同無形的觸手在疑惑地感知。骨鏡散發的模仿波動是如此微弱、粗糙,且帶著自身源骸共生的“雜質”,與精純的“葬之低語”相比,如同劣質的贗品。
一秒…兩秒…
就在趙逆仙感覺偽裝即將被識破、冰冷殺意即將降臨的瞬間——
那股低語碎片形成的無形流韻,似乎“接納”了這微弱而粗糙的模仿波動,將其視為自身循環中一個無關緊要的、自然產生的“雜波”。它不再試圖侵蝕骨鏡核心,而是裹挾著那股模仿的波動,如同水流裹挾著一片落葉,緩緩地…縮回了巨柱表麵那道巨大的凹痕深處,消失不見。
危機…暫時解除。
骨鏡梭形核心靜靜懸浮在巨柱的陰影邊緣,深灰與灰黑的骨紋緩緩黯淡下去,如同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鏡麵核心那點暗金,搏動得微弱而艱難,灰黑色的烙印幾乎覆蓋了三分之二。
“成…了…”戰乾坤的意念帶著劫後餘生的虛弱與一絲冰冷的興奮。“吾…等…已…摸…到…一…絲…在…此…絕…地…‘隱…形’…的…門…檻…”
趙逆仙沉默著,帝魂的冰冷中多了一絲更深沉的疲憊與決絕。他們剛剛在鬼門關前,用近乎自殘的方式,學會了一種在終極毀滅意誌鼻息下苟活的“偽裝修煉”。
“進…去…”她的意念指向巨柱陰影後那片濃得化不開的神殿內部灰霧。
骨鏡核心再次啟動,這一次,它散發的氣息更加微弱,更加貼近周圍灰霧的“惰性”,甚至帶上了一絲模仿成功後殘留的、極其隱晦的“低語”餘韻,如同披上了一層融入環境的偽裝色。它悄無聲息地滑入那根巨大傾斜石柱的陰影之下,沒入了破碎神殿遺跡內部那深邃、冰冷的灰霧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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