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淩霄換主
三月初三,淩霄派的觀星台覆著層薄霜。趙寒握著父親傳下的玄鐵劍,站在刻滿星圖的青石板上,看東方泛起魚肚白。他身上的墨色勁裝還帶著露水——昨夜守在父親靈前,三更時聽到山風呼嘯,竟與三年前邪皇進犯時的風聲有幾分相似。
“新掌門,吉時到了。”長老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鬢角霜雪的寒意。趙寒轉身時,玄鐵劍的劍鞘磕到石階,發出沉悶聲響。他望著台下黑壓壓的弟子,忽然想起十二歲那年,父親也是這樣站在觀星台,教他辨認北鬥七星的位置。
“父親臨終前說,淩霄派的劍,要能劈開迷霧,也能守護蒼生。”趙寒的聲音在山穀間回蕩,他拔出玄鐵劍,晨光在劍刃上流淌,“三年前,是劍蓮宗的李掌門帶著我們守住了山門;今日,我趙寒在此立誓,淩霄派與劍蓮宗生死與共,若有邪祟再犯,必以劍殉道!”
話音未落,山門外傳來馬蹄聲。李雲歌與蘇婉清勒馬停在石階下,前者腰間懸著聖劍,後者手裡捧著本藍布封皮的冊子。趙寒快步迎上去,玄鐵劍在鞘中輕鳴,似在向聖劍致意。
“這是父親整理的《淩霄星象圖》。”趙寒遞過個牛皮卷軸,“他說觀星不僅是為了卜算,更是為了明辨方向——就像如今的江湖,總要有人看清前路。”
蘇婉清翻開手裡的冊子,裡麵是《蓮心醫典》的抄本,夾著張字條,是用鬆煙墨寫的:“淩霄弟子常年觀星傷目,此為明目藥方。”她抬頭時,望見觀星台的欄杆上擺著盆青竹,竹影婆娑,正是趙寒母親生前最愛的品種。
二、月宮寒梅
隱月宮的白玉階上,柳煙正將一枚月牙形的玉簪插進發髻。這是前代宮主傳下的信物,簪頭雕著寒梅,花瓣上的紋路被幾代人摩挲得光滑溫潤。她穿著銀灰色宮裝,裙擺掃過階上的薄雪,留下淺淺痕跡——隱月宮常年積雪,縱然三月,寒意仍重。
“宮主,各派的賀禮都已入冊。”侍女捧著個紅漆木盤進來,盤裡放著張燙金帖子,是劍蓮宗送來的,“李掌門與蘇師姐說,下月十五的武林會,會親自帶隊前來。”
柳煙接過帖子,指尖觸到盤邊的銅環,想起三年前被邪皇所困時,是蘇婉清帶著藥隊衝破封鎖,給隱月宮送來救命的清心丹。那時她還是個跟著師姐們學暗器的小師妹,如今卻要站在宮主的位置上,主持這偌大月宮。
“把那壇陳年桂花酒取出來。”她忽然吩咐道,“當年蘇師姐說過,這酒泡了月宮的寒梅,最是暖胃。等武林會時,給各派長老都斟上一杯。”
侍女應聲退下時,柳煙走到窗前。窗外的梅樹是百年老株,去年被邪火燎過的枝椏上,竟又冒出新的花苞。她想起前代宮主臨終前的話:“隱月宮的暗器,從來不是為了傷人,是為了守護這方清淨地。”
正出神時,院外傳來輕響。柳煙袖中飛出三枚銀針,卻在觸及來人衣襟時驟然停住——那是件藏青武袍,腰間懸著柄玄鐵劍。
“趙掌門倒是稀客。”柳煙收回銀針,看著趙寒手裡的木盒,“淩霄派送來的賀禮,不是早已入冊了嗎?”
趙寒打開木盒,裡麵是塊暖玉,雕著與月簪同款的寒梅:“父親說,隱月宮的寒梅與淩霄的星象,本就是江湖雙璧。”他將木盒遞過去時,玄鐵劍的劍穗與柳煙的宮裝飄帶纏在一起,解了半天才分開。
柳煙望著他耳尖的微紅,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劍蓮宗養傷時,這個總愛臉紅的少年,曾笨拙地給她送來烤紅薯,用粗布包著,燙得他直搓手。如今他已是淩霄掌門,劍眉星目間,多了沉穩,卻還留著當年的赤誠。
三、藥穀新聲
藥王穀的曬藥場上,林溪正踮腳將最後一串黃連掛在竹架上。她穿著粗布短打,褲腳沾著泥點,發間彆著根銅簪,簪頭是個小小的藥鋤——這是藥王穀的標誌。竹架下曬滿了各色藥材,紫蘇、薄荷、當歸……空氣中彌漫著清苦卻安心的氣息。
“溪丫頭,這是新收的弟子名冊。”蒼梧子拄著竹杖走來,藥簍裡裝著剛采的天麻,“你看這幾個孩子,手指都挺巧,適合學炮製。”他忽然輕咳兩聲,從袖中摸出個瓷瓶,倒出粒藥丸——那是蘇婉清特意為他配的潤肺丹。
林溪接過名冊,封麵是用麻紙做的,邊角用細麻繩加固過。她翻到第一頁,見上麵寫著“阿竹”,字跡歪歪扭扭,想起那個總愛跟在藥鋤後麵的小孤兒,眼眶忽然發熱:“師父,您說爹娘在天有靈,會不會為我高興?”
三年前,她的父母——藥王穀的前任穀主夫婦,為了研製克製邪火的解藥,以身試藥不幸離世。那時她還是個連藥草都認不全的小姑娘,是蒼梧子與蘇婉清手把手教她,從辨認藥材到調配藥方,一步步撐起這藥王穀。
“你爹娘最疼你。”蒼梧子指著曬藥場儘頭的新屋,“那幾間瓦房是劍蓮宗幫忙蓋的,專門用來存放藥材。李掌門說,以後江湖上無論哪家門派需要藥材,藥王穀隻管供應,所需費用由劍蓮宗與淩霄派分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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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望著那排青瓦,簷下掛著的銅鈴在風中輕響。她忽然想起蘇婉清教她的那句話:“醫者的手,既能抓藥,也能握住希望。”此刻她的掌心還留著搗藥時磨出的薄繭,那是希望的印記。
午後,穀外傳來車馬聲。林溪迎出去,見是宋劍鳴趕著輛馬車,車上裝著些陶罐,裡麵是碎劍山莊新釀的藥酒。
“林穀主,這是用山莊後山泉釀的。”宋劍鳴跳下車,腰間的鐵劍碰在車轅上,發出哐當聲,“蒼梧子先生說,泡上你們穀裡的當歸,最是活血化瘀。”
林溪接過陶罐時,指尖觸到他掌心的傷痕——那是三年前重建碎劍山莊時,被碎石劃傷的。她忽然從藥簍裡取出個布包:“這是剛曬好的金銀花,給山莊的弟子們泡茶喝,敗火。”
陽光穿過藥穀的藤蔓,在兩人身上織出斑駁光影。遠處傳來新弟子們辨認藥材的聲音,稚嫩卻認真,像極了初春破土的嫩芽,帶著生生不息的力量。
四、碎劍重光
碎劍山莊的廢墟上,宋劍鳴正指揮弟子們搬運青石。三年前,這裡被邪皇的幽冥火焚燒殆儘,隻剩下斷壁殘垣。如今新砌的圍牆已初見雛形,牆角的石縫裡,竟鑽出幾株野草,在風中搖曳。
“宋莊主,這是劍蓮宗送來的鐵料。”弟子們抬著個木箱過來,裡麵是打造兵器的精鐵,上麵蓋著塊麻布,繡著劍蓮宗的標誌。宋劍鳴掀開麻布時,陽光落在鐵料上,晃得人睜不開眼。
他腰間的鐵劍是用當年的斷劍重鑄的,劍身還留著修補的痕跡,卻比尋常利劍更堅韌。三年來,他帶著殘部四處奔走,一邊尋訪幸存的山莊舊人,一邊籌集重建的物資。最難的時候,是李雲歌送來聖劍的拓片,讓他照著上麵的“道心”二字打磨心誌。
“把那塊‘碎劍重生’的匾額掛起來。”宋劍鳴指著門楣,那四個字是他親手寫的,筆鋒剛勁,帶著股不服輸的韌勁,“記住,山莊叫‘碎劍’,不是因為劍碎了,是因為碎過的劍,才更懂得守護的分量。”
夕陽西下時,李雲歌與蘇婉清的馬車停在了莊前。宋劍鳴迎上去,鐵劍與聖劍的劍鞘輕輕相碰,發出清脆聲響。
“莊裡的水井挖好了?”蘇婉清跳下車,手裡提著個食盒,裡麵是剛出鍋的饅頭,夾著藥王穀送來的鹹菜,“我帶了些酵母,教你們做發麵饅頭,比死麵的更頂餓。”
李雲歌望著新砌的箭樓,那裡正有弟子在演練劍法,招式間既有碎劍山莊的剛猛,又帶著幾分劍蓮宗的圓融:“宋兄,依我看,下月的武林會,不如就設在你這山莊。”他拍著宋劍鳴的肩膀,“讓江湖看看,碎劍不僅能重生,還能與劍蓮宗、淩霄派、隱月宮、藥王穀一起,撐起這片天地。”
宋劍鳴望著遠處的劍蓮宗方向,晚霞正給蓮峰的飛簷鍍上金邊。他忽然拔劍,鐵劍在暮色中劃出一道弧線,與天邊的彩虹交相輝映:“好!就讓他們看看,碎劍重光,不是一句空話!”
夜色降臨時,碎劍山莊的燈一盞盞亮起,與劍蓮宗的燈火遙遙相對。月光灑在新鋪的青石板上,映出幾個年輕人的身影:趙寒正與宋劍鳴探討劍法,柳煙在幫蘇婉清整理醫典,林溪則教弟子們辨認從藥穀帶來的種子。
老一輩的身影漸漸隱在燈影裡,蒼梧子正給趙寒講當年的江湖往事,李雲歌望著新一代的年輕人,指尖輕輕摩挲著聖劍上的“道心”二字。他忽然明白,所謂新老交替,從來不是結束,而是像這山莊的燈火與蓮峰的星光,此明彼亮,共同照亮江湖的前路。
晚風穿過山莊的回廊,帶著新木的清香與遠處的藥香。牆角的野草又長高了些,仿佛在說:縱然曆經風雨,隻要根還在,希望就永遠不會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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