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古劍鳴鞘
殘陽如血,浸染著青石鋪就的劍塚坪。
淩雲扶著蘇沐晴的腰肢,兩人衣袂上還沾著未乾的血漬,方才與偽蓮教餘孽的纏鬥雖已落幕,可周遭彌漫的血腥氣仍未散儘。坪中央那尊丈高的白玉劍台,曆經數百年風霜依舊溫潤,劍台凹槽中斜插的古劍卻突然發出嗡鳴,像是沉睡千年的巨獸終於蘇醒。
“這是……”蘇沐晴眸中閃過詫異,她指尖纏著的銀線尚未收回,那是方才為淩雲縫合肩胛傷口時用的。此刻銀線竟無風自動,朝著劍台方向微微震顫。
淩雲握緊她微涼的手,目光緊鎖那柄古劍。劍鞘是暗沉的玄鐵所製,上麵蝕刻的雲紋早已被歲月磨得模糊,唯有劍柄處鑲嵌的七星寶石,在暮色中流轉著幽微的光。這便是江湖中傳說已久的聖劍,自三十年前李雲歌與蘇婉清絕跡江湖後,便再無人能讓它顯露出半分異象。
“前幾日在此清理偽蓮教布設的陰陣時,它還毫無動靜。”淩雲喉結微動,左肩的傷口因情緒激蕩隱隱作痛,“難道是方才的打鬥驚動了它?”
劍台周遭的地麵突然裂開細紋,細密的金光從縫隙中滲出,如同蛛網般蔓延。玄鐵劍鞘上的雲紋竟緩緩亮起,像是活過來的遊龍,順著劍鞘蜿蜒遊走。蘇沐晴忽然想起幼時祖母講過的故事,說聖劍認主之時,天地會有感應,劍鳴能穿雲裂石。
“小心。”淩雲將蘇沐晴護在身後,體內的真氣竟不受控製地翻湧。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丹田中的氣旋正與古劍的嗡鳴產生共鳴,仿佛有股無形的力量要將他往劍台方向牽引。
西側的斷牆後突然傳來幾聲悶哼,三個方才裝死的偽蓮教徒掙紮著爬起,為首那人臉上還插著半片斷刃,卻眼神狂熱地盯著劍台:“聖物顯靈了!定是教主在天有靈,要借我等之手重掌聖劍!”
三人瘋瘋癲癲地撲來,手中鋼刀在暮色中劃出寒芒。淩雲正欲提氣迎上,卻見劍台突然迸發出刺目金光,一道無形氣牆瞬間將三人彈飛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昏死過去。
“它在護著我們?”蘇沐晴輕聲道,她能看見古劍的劍鞘正在微微顫動,仿佛有什麼東西要破鞘而出。
淩雲喉頭滾動,他想起師父臨終前的囑托,說聖劍認主從來看的不是武功高低,而是心性與緣分。他轉頭看向身側的女子,她鬢邊的碎發被風吹得淩亂,可那雙清澈的眸子裡,映著的卻是與自己一般的堅定。
二、雙影承光
金光愈發熾烈,將整個劍塚坪照得如同白晝。玄鐵劍鞘上的雲紋徹底亮起,突然“哢”的一聲輕響,劍鞘自行向兩側分開,露出裡麵通體瑩白的劍身。
那劍身竟像是用暖玉雕琢而成,不見半點鋒芒,可細看之下,劍刃處流轉的光暈中,竟能看到無數細小的劍影在沉浮。蘇沐晴呼吸微滯,這柄劍與家中祖傳的那本劍譜插圖上的聖劍,竟是分毫不差。
“嗡——”
聖劍驟然騰空,懸在兩人麵前三尺處。劍柄上的七星寶石驟然爆發出七道彩光,如同七條靈蛇般竄出,其中三道纏上淩雲的手腕,另外四道則繞住蘇沐晴的指尖。
刺痛感傳來,兩人同時低呼一聲,卻見寶石光芒順著血脈遊走,最終彙入心口。淩雲隻覺丹田中的真氣瞬間沸騰,那些平日裡晦澀難通的內功心法,此刻竟如掌上觀紋般清晰,而蘇沐晴袖中飛出的七枚銀針,竟圍著聖劍盤旋起舞,發出清脆的鳴響。
“這是……血脈感應?”蘇沐晴喃喃道,她能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力量順著經脈流淌,左肩舊傷的隱痛竟在瞬間消散。
淩雲忽然想起蘇沐晴曾說過,她是蘇婉清的後人。而自己的師父,正是李雲歌的師弟。三十年前那場驚天動地的正邪大戰後,兩位前輩便將聖劍藏於此地,留下“非緣者不得近”的讖語。
聖劍突然傾斜,劍尖同時指向兩人眉心。淩雲與蘇沐晴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信任,兩人同時閉上眼,任由那道柔和的金光滲入眉心。
無數畫麵如潮水般湧入腦海:煙雨朦朧的江南水鄉,青衫男子與白衣女子並肩練劍;冰封千裡的極北之地,兩人背靠背對抗黑衣人;最後是漫天火光的斷雲崖,男子將聖劍拋向深淵,女子回眸時眼中的決絕……
“雲歌……”蘇沐晴無意識地呢喃,那些畫麵中的女子,眉眼間竟與自己有七分相似。
淩雲心中亦是激蕩,畫麵裡的青衫男子劍法淩厲卻心懷悲憫,那份守護蒼生的執著,與師父教導自己的武道理念如出一轍。
三、先賢遺音
金光漸斂,聖劍緩緩落下,劍柄分毫不差地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中。玄鐵劍鞘自動合攏,重新將劍身包裹,可此刻再看那劍鞘,上麵的雲紋竟變得鮮活,仿佛隨時會騰雲而去。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