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風雨欲來
三十年前的斷雲峰,還不叫劍蓮宗,叫“蓮心觀”,是偽蓮教的總壇。
那時的山門前,沒有如今的青石板路,隻有踩得稀爛的泥地,地上散落著斷箭與白骨,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腐朽的氣息。幽冥邪皇的黑霧籠罩著峰頂,連日月都失去了光彩,唯有蓮心觀大殿前的廣場上,兩柄劍的光芒在黑霧中頑強地閃爍。
李雲歌握著聖劍,玄鐵劍鞘上的雲紋已被鮮血染紅,他的左臂被邪皇的利爪撕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在地,卻在接觸地麵的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蒸騰成白煙——邪皇的戾氣已侵蝕到他的經脈。
“雲歌,退開些!”蘇婉清的軟劍如銀練般纏住邪皇的手腕,她的藍裙已被劃得破爛不堪,嘴角的血跡卻讓她的眼神更顯清亮,“他在故意消耗你的真氣!”
邪皇的丈高身軀在黑霧中扭曲,滅世劍上的暗紅紋路如同活物般跳動,每一次揮砍都帶著無數冤魂的哀嚎:“李雲歌,你以為憑這柄破劍,就能擋住我?三十年前你師父沒能殺我,今日你也一樣!”
廣場周圍,殘存的偽蓮教徒發出狂熱的嘶吼,他們眼中閃爍著被邪力控製的紅光,如同撲火的飛蛾般衝向兩人。李雲歌聖劍一揮,金光掃過,卻刻意避開了他們的要害——這些人本是被脅迫的百姓,他不願傷及無辜。
“你總是這樣婦人之仁!”邪皇狂笑,滅世劍趁機掃向蘇婉清,“今日我便先殺了你的小情人,看你還如何分心!”
蘇婉清旋身避開,軟劍卻被黑霧纏住,她悶哼一聲,被震得連連後退,撞在李雲歌懷裡。兩人身體相觸的刹那,一股溫和的力量從彼此體內流淌而出,李雲歌的剛猛真氣中和了蘇婉清體內的邪寒,而蘇婉清的陰柔內力則緩解了他傷口的灼痛。
“心合之術,不是要力氣相合。”蘇婉清抬頭望著他,眼中沒有恐懼,隻有信任,“是要……”
“是要讓你信我,如信你自己。”李雲歌接道,四目相對的瞬間,所有的傷痛與疲憊都仿佛消失了。聖劍與軟劍同時發出清鳴,金光與銀光交織,在兩人周身形成一道璀璨的光繭。
二、劍影交織
邪皇感受到那道光繭中蘊含的力量,臉上第一次露出忌憚:“不可能!這對男女……”
他瘋狂地催動滅世劍,黑霧如同潮水般湧向光繭,廣場上的偽蓮教徒們被邪力裹挾,化作一顆顆黑色的炮彈,撞向那道璀璨的屏障。光繭劇烈搖晃,金光與銀光忽明忽暗,仿佛隨時都會碎裂。
“雲歌,還記得我們初遇的那片蓮池嗎?”蘇婉清的聲音在光繭中響起,輕柔卻堅定,“你說,蓮花能在汙泥中綻放,不是因為它不怕臟,是因為它心裡有光。”
李雲歌的氣息漸漸平穩,傷口的疼痛在她的聲音中漸漸消散:“記得。你還說,人心就像那蓮池,若總想著清淨,反倒容易淤塞;不如讓它流動起來,好壞都容得下,才能長出亭亭玉立的花。”
兩人的真氣在光繭中緩緩流轉,不再是刻意融合,而是像兩條蜿蜒的溪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聖劍上的雲紋與軟劍上的蓮紋同時亮起,交織成一個巨大的蓮形圖騰,將黑霧一點點逼退。
“啊啊啊!”邪皇發出憤怒的咆哮,滅世劍上的暗紅紋路突然炸開,無數扭曲的人臉從劍中浮現,那是被他吸食的負麵情緒凝聚而成的邪靈,“我要讓你們看看,這世間的醜惡!”
邪靈們發出刺耳的尖嘯,化作無數道黑線,試圖鑽入光繭,侵蝕兩人的識海。李雲歌的識海中,浮現出被邪皇屠戮的村莊;蘇婉清的腦海裡,閃過被偽蓮教拆散的家庭。這些畫麵真實而殘酷,足以讓最堅定的意誌動搖。
“彆看!”李雲歌握住蘇婉清的手,“那些不是全部!”
他將自己的記憶與她共享:暴雨中,村民們冒死為他們送藥;寒夜裡,陌生的婦人給他們遞過一碗熱粥;還有那些被他們救下的人,眼中重燃的希望……這些溫暖的記憶如同陽光,瞬間驅散了邪靈帶來的陰霾。
“你看,”蘇婉清的聲音帶著笑意,“邪祟能看到的,隻有醜惡;可我們看到的,還有這些。”
光繭中的金光與銀光突然暴漲,蓮形圖騰旋轉起來,將那些邪靈儘數吸入,然後輕輕一震——邪靈們在光芒中漸漸平靜,化作點點星光,融入圖騰之中,竟讓那朵蓮形圖騰更加璀璨。
三、心合破邪
滅世劍上的黑霧在迅速消散,邪皇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那朵蓮形圖騰:“不!這不可能!仇恨與恐懼才是世間的主宰,你們的那些……那些溫暖都是假的!”
“是不是假的,你問問他們就知道了。”李雲歌抬手指向廣場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