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劫後餘波
石室裡的血腥味還未散儘,方念安望著被解救的百姓,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那些穿蓮心堂服飾的屍體在海邊漂浮的景象,像根刺紮在他心頭。
“這些百姓無家可歸,島上的海寇據點雖毀,可荒灘野嶺的,怎麼活下去?”林晚晴給最後一個孩童敷好藥,輕聲歎氣。她的裙擺還沾著歸心泉的泉水,那抹清澈與周遭的狼藉格格不入。
方念安蹲下身,指尖撚起一撮島上的泥土,鹹澀的氣息嗆得他咳嗽兩聲:“這土鹽堿太重,種不了莊稼。”他忽然想起懷裡的星石,摸出來時,石麵竟還殘留著歸心泉浸潤過的溫潤。
“或許……我們可以留下。”方念安抬眼看向林晚晴,目光裡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南海的威脅沒解除,這島又是咽喉要道,正好建個據點。”
林晚晴心頭一跳,垂眸看著藥箱裡的藥草:“可這裡條件太苦了。”
“苦才要守。”方念安站起身,望向遠處翻湧的海浪,“我讓部分弟子先護送百姓回寧海,咱們帶二十人留下。”他忽然從行囊裡掏出個小布包,裡麵是碧霄劍派後山的蓮種,“你說,用歸心泉水澆灌,它們能活嗎?”
二、泉潤蓮生
接下來的十日,島上一片忙碌。方念安帶人清理石室殘骸,林晚晴則在泉眼附近搭了簡易藥廬,每日用歸心泉水煎藥,給百姓調理身體。
那日方念安埋下的蓮種,成了所有人的牽掛。起初幾日毫無動靜,倒戈的海寇阿虎總蹲在田埂上念叨:“這淡水蓮哪能在海邊活?方少俠怕是白費勁。”
林晚晴卻瞧見方念安每日天不亮就去泉眼打水,小心翼翼地澆灌那片土地。晨光灑在他專注的側臉時,她總忍不住多看兩眼,手裡的藥杵都慢了半拍。
“你看,這土被泉水泡過,好像不那麼硌腳了。”這天清晨,林晚晴提著藥籃經過田埂,忽然指著泥土裡冒出的嫩芽驚呼。
方念安直起身,掌心沾著泥也顧不上擦。那嫩芽帶著奇特的紫紅,葉片邊緣泛著銀白,在鹹澀的海風中竟挺得筆直。他忽然笑起來,眼角的細紋都染上暖意:“我說過會活的。”
又過半月,蓮池裡竟開出了花。花瓣層層疊疊,紅得像燃在海上的火,花心卻凝著顆晶瑩的水珠,風吹過也不滾落。更奇的是,它們的根莖深深紮在鹽堿土裡,半點不受影響。
“就叫它海蓮吧。”林晚晴伸手想碰花瓣,卻被方念安輕輕拉住。
“彆碰,根莖上有細刺。”他的指尖帶著泥土的溫度,觸得她耳尖發燙,“等結了蓮子,磨成粉或許能當藥引。”
三、築閣守望
海蓮花開滿池時,方念安決定建座望海閣。選址在島的最高處,用拆毀的海寇船板做梁柱,黑石做地基,遠遠望去像朵浮在海上的蓮苞。
“閣主,西邊的了望塔搭好了。”弟子趙勇跑上來,手裡捧著塊剛打磨好的木牌,上麵刻著“望海閣”三個字,筆鋒淩厲,正是方念安的手筆。
林晚晴正在閣裡整理藥架,聞言探出頭:“我把蓮心堂的醫書都帶來了,以後就在這裡教百姓識藥辨毒。”她轉頭時,發間彆著朵風乾的海蓮花,是方念安昨日采給她的。
方念安接過木牌掛上橫梁,目光掃過正在海邊操練的弟子——既有碧霄劍派的人,也有願意留下的倒戈海寇。阿虎正指揮人修補漁船,見方念安望過來,撓頭笑道:“以後咱們打漁護島,不再當強盜了。”
暮色降臨時,望海閣亮起了燈。林晚晴在燈下寫藥方,方念安坐在對麵擦拭長劍。海風穿過窗欞,帶著海蓮的清香,竟比碧霄山的夜風還要溫柔。
“你說,南海那邊會不會再來?”林晚晴筆尖一頓,墨滴落在紙上暈開。
方念安將劍放在桌上,劍身映著兩人的影子:“來了就打。有這望海閣,有海蓮,有大家,咱們守得住。”
四、風波暗湧
日子一天天過去,海島漸漸有了生氣。海蓮的種子撒遍了灘塗,青綠的蓮葉間,漁民的歌聲此起彼伏。望海閣的醫術傳開後,連附近島嶼的百姓都劃著船來求醫。
這日,林晚晴正在給一個孩童診脈,忽然聽見閣外傳來喧嘩。她走出去,見阿虎拎著個濕透的布袋衝進來,臉色發白:“方少俠,海邊撈上來的,你看這個!”
布袋裡滾出個青銅令牌,上麵刻著半朵劍蓮,與之前海寇旗幟上的圖案分毫不差,隻是令牌背麵多了個“南”字。
方念安的手指捏緊令牌,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到心口。他望向南海的方向,那裡的海平麵正被落日染成詭異的殷紅。
“看來他們真的在南海。”林晚晴站到他身邊,聲音有些發顫,“這令牌……是新做的。”
方念安將令牌收入懷中,轉身時瞥見池中的海蓮,花瓣不知何時合攏了些,像是預感到什麼。他深吸一口氣,對趙勇道:“加派了望的人手,告訴大家,夜裡警醒些。”
夜色漸濃,望海閣的燈依舊亮著。方念安站在閣頂,望著南海方向的黑暗。海風裡除了海蓮香,似乎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氣,與那日蝕星教的毒液氣息,隱隱有些相似。
他握緊了腰間的劍,忽然覺得這滿池海蓮的紅,像極了未乾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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