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營平道,“殺降之事都是臣下一人所為,與太子殿下及郭將軍無關,臣下願承擔一切罪責!”
他搶著把罪責攬過去,劉據想好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他給堵回去了。
劉徹注視他良久,緩緩道,“你既已認罪,朕卻不能隨意加刑,先押至詔獄待審!”
郭昌忙道,“陛下……些事末將也在場……”
“與你無關!”
劉徹直接打斷了他。
李陵道,“陛下,末將可以作證,異族的確彪悍難訓,不殺不足以震懾其心誌!”
劉徹道,“此事朕自會查明,多說無益。江充,李適之言你求證過嗎?”
江充道,“李適乃李夫人族叔,臣相信他,故……未做求證。”
李適還想說什麼,劉徹揮手道,“李適道聽途說,構陷太子,罪及三族,但念其忠心為國,並無私心,朕念其誠,隻殺一人即可!”
聽話聽音,可是聽這位皇帝說的話,恐怕得多聽幾個音。前麵半截似乎李適所犯之罪罪無可赦,中間一句好象又要為他開脫,可最後一句話仍然是要把他殺了。
李適大急,“陛下,臣要見李夫人!”
劉徹皺眉道,“饒你妻兒之命,還不滿足?來人,把李適拖下去斬首,夷三族!”
李適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發昏當不了死,暈過去一樣被砍頭。
“父皇!”
劉據知道,應該說話了。
李適雖然給自己編造了許多罪條,但是夷三族有點過了,畢竟還有李夫人在呢!
“正如父皇所講,李適並無私心,夷三族之事請父皇重新考慮。”
他言辭懇切,劉徹猶豫半晌說道,“既然太子求情,朕就免他三族之刑,但此人不能留,著罰沒其家產,腰斬棄市!”
於是,李適就這樣糊裡糊塗地變成了刀下冤魂!
江充頗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擠出兩滴眼淚說道,“陛下,臣之罪與李適等同,偏聽偏信,有負陛下所托,臣請赴死!”
劉徹冷冷道,“你的罪不在偏聽偏信,而是錯在擅自揣度上意。如若人人都象你一般,朝堂之上豈非永無寧日?”
“臣知錯了!”江充伏地痛哭。
“如何處置於你,便交由廷尉決斷!杜周,把他帶下去吧!”
杜周喚過侍衛把江充帶走,劉徹看向趙營平,“至於殺降之事,事關重大,朕不能立決之。你們隨朕到南軍走一趟,見一見那些叛匪遺孤!”
南軍駐紮在長樂宮和未央宮城垣之內,負責護衛兩宮安全,由衛尉統領。
劉據一直沒想明白,為什麼要把叛軍眷屬放到離皇宮如此近的地方,按理說北軍應該更合適。
不過,當他們來到南軍大營時卻發現,大營設在長安南城外,和兩衛駐紮地並不相同。
因為有劉徹的欽命,要好好照應這些人,所以他們在南營的日子過得很舒服,一日三餐,頓頓不落,不說大魚大肉,也絕對不差。
可能是要把整個事件始末看得更清楚,劉徹還吩咐人把暫駐在北軍的南行士兵也都叫了過來。
本來散落在各處的叛軍眷屬們發現郭昌和趙營平等人出現時,立刻緊張起來,迅速集結到一處,眼中充滿怨毒之色。
劉徹冷冷道,“朕從他們眼中看到了仇恨!”
郭昌低頭不語。
“朕向來隻問有罪之人,能止殺便絕不濫殺,隻為防止一時之刑罰演變為世代之仇!”
他在這裡抒發胸臆,劉據的注意力卻在人群中的獨孤宏和裴曆身上。
這兩個人精神狀態還不錯,應該沒受什麼委曲,這讓他略感心安。
他們也看到了太子劉據,遠遠地向他躬身致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