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據一個人帶著來時的民夫和壯丁回程了。
包括公孫敖和路德博在內,甚至李禹他都沒帶,全部留在了西域。
道理很簡單,西域地域遼闊,小國眾多,管理起來非常困難,必須要有足夠的人手才行。
他事先擬好了奏章,讓李廣利帶回長安,他在後麵和眾人仔細交代下麵的事情如何處理。
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太子有心事。
劉據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此次回京之後,恐怕再沒有機會出來了。
他不想把自己的擔心表現出來,但是跟隨他許久的金不煥和張安世等人如何看不出來?
“子寅,子儒,你們也留在西域……”
他的話剛一出口,就被張安世和金不煥打斷,“殿下把我等想得低了。”
金不煥動情道,“金不煥一介草民,有幸得遇明主,些許才能才有了施展之處,如果隻能同安樂卻不能共患難,殿下何須留我?”
張安世也道,“屬下等都知道殿下心中所想,越是此時,殿下身邊越是不能沒有人。張安世身家性命早已係於太子一身,殿下千萬不要把屬下等置於事外。”
劉據感動道,“兩位心意劉據如何不知?可是……前途如何殊未可知……”
金不煥道,“太子既有所感,自當早做準備。天命之數,未必全在天道,人為也很重要。”
有些話不用說得太透徹,彼此心知即可。
張安世也道,“子寅所言甚是。如果殿下當真孤身一人返回,反而更易惹人耳目,不如……”說著附在劉據耳邊低語起來。
劉據聽完他的話,心頭一動看向金不煥,“你們早就想好了對策?”
金不煥兩眼放光,“正是!”
劉據大感欣慰,“多謝兩位賢才相助!”
金不煥和張安世給他想出來一計險招,那就是搶在李廣利之前,一人先行回京,太子依仗照例緩行。
劉據也有過這種想法,但是他不敢輕易說出來。
如今身邊兩個倚重的人和他想法相同,這讓他大為寬心。
李廣利為了彰顯他的豐功偉績,走的都是大路,大張旗鼓,沿途接受各國朝拜,忙得不亦樂乎。
而劉據則乘坐延伸到烏孫和大宛邊境的軌道車悄無聲息地返回了長安城。
長安城,武英殿。
夜色深沉,一道閃電劃破夜空,把靜謐的未央宮映照得即莊嚴又詭異。
花白長發鬆散地垂到胸前,武帝劉徹半躺半靠在龍塌上,兩眼微閉。
在他身前,站著一個全身隱藏在黑衣裡的神秘人。
“黑鷹,李廣利的事情說完了,還有一個人你沒有提。”
武帝的聲音陰冷乾澀。
被他喚做黑鷹的人垂首道,“陛下,另一個人……臣不敢說。”
武帝兩眼猛然睜開,兩道寒光直視黑鷹。
黑鷹頭垂得更低。
“三蜀之地,豪傑儘出,雙鷹展翅,天地遁形,這句話是假的嗎?”
武帝靜靜地看著他,一隻手悄然移向身邊的佩劍。
黑鷹兩隻銳利的眼睛時刻注視著武帝的一舉一動,此時見他麵有怒色,身形一動跪倒在地,泣聲道,“臣隻是一介武夫,不敢言天家得失。”
武帝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伸往佩劍的手收了回來。
“說吧,說對說錯,朕都不怪你!”
“謝陛下!”
黑鷹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霍然起身。
“陛下,經臣及屬下人等日夜探查,陛下交代之事都已有了結果。”
武帝點點頭,雙目微合,“好!朕來問,你來答。”
“喏!”
黑鷹朗聲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