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卡捷琳娜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晝夜。
惺忪的睡眼朦朧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這裡不是她沉睡前的那座山峰,而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洞穴。
地上鋪著厚厚的甘草,洞穴的中央用幾塊碎石堆起了一個簡易的圓形火灶,細碎的乾柴燃燒起柔和的火苗,不時發出劈啪聲,濺起零散的火星。
洞穴雖然濕冷,好在因為有這團篝火的存在,加上那厚實的乾草,倒不至於令人受寒。
陽光從洞外照射進來,使得剛剛才醒來的葉卡捷琳娜覺得有些刺眼,她伸手揉了揉眼睛,趁著這片刻的功夫,腦海中順便回想了昏迷前的情景。
依稀記得在自己昏迷之前,生命跡象即將消失的葉晨已經得到了恢複,然而眼前卻沒有他的身影,她的心不由咯噔了一聲,頓時心臟都提了起來。
她害怕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癡妄,睡意還未完全消退的她忍不住懷疑腦海中的景象不過是她的臆想,她恍惚間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不知道記憶中的畫麵哪些是真實發生過的,哪些是憑空想象的,又或者……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幻夢。
“葉晨!葉晨!”
她站了起來,不知是因為起身太猛的緣故,還是她的身子還沒有複原,有些虛弱,她差點摔倒。她竭力的想要搜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然而四周空空蕩蕩,唯有倒灌進洞穴的風聲嗚嗚的響著,像是孤獨的旅人在尋找失散的同伴,亦如她此時的心境。
篝火被孤風吹得左右搖晃,將她的影子倒映的飄忽不定,時長時短,她的臉色也如洞中的火焰忽明忽暗,就像她的心潮此起彼伏。
洞口忽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腳步被壓的很輕,顯然外麵的人刻意想要隱藏自己的行蹤,這令葉卡捷琳娜瞬間警醒起來。
她飛快的將洞中燃燒的篝火熄滅,身體隱藏在陽光照不到的陰影中,並且快速的壓製急速跳動的心臟,很快就將自己的氣息控製的微乎其微,像是一口波瀾不現的深井。
幾乎就在她將最後的呼吸也完全屏住的時候,一個身影從洞口走了進來。瞬間,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鼻而來,葉卡捷琳娜的神經猛的像繃緊的皮筋提了起來。
洞口的岩壁有一處豁口,正好可以容下一人,葉卡捷琳娜藏身其中,看不清楚來人的長相,但從輪廓來看應該是個男子,加上對方落地的腳步聲,大致的身高也能推斷出來。她此時狀態尚未達到巔峰,腦子昏昏沉沉,不敢妄動,隻得精心凝神竭力的將心神牢牢鎖定在對方的身上,隻盼來人毫無防備之下突襲猛擊,一舉得手。
來人剛踏入洞中的時候,腳步忽然頓住,這讓藏在石壁岩隙裡的葉卡捷琳娜再次緊張了起來。
“莫非他發現了異常?”
此時她與對方就隔了一塊門板厚度的岩石,她幾乎能感覺到對方急促的呼吸,她感知對方受了不輕的傷,那初時聞到的血腥味正是從對方身上的傷口上傳來的,這令她不安的心稍稍平靜了一些,對於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戰鬥的獲勝幾率又增大了許多。
“啪嗒”
似有什麼重物掉在了地上,像皮革落地,在洞中傳來沉悶的聲音。
洞口的不速之客在原地短暫停駐了數個呼吸的時間,飛快的衝入了洞中,他幾乎是踏過尚且還在冒著餘煙的炭灰掠到了洞內最深處。
黑暗中,葉卡捷琳娜看不清對方的樣貌,精神疲憊之下她更不敢輕舉妄動,她悄悄的移動了一下腳步,朝著之前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
但見靠近洞口的陰影裡有一個圓滾滾的東西,血水順著凹凸不平的地麵朝著洞外流淌,那物什上長滿了長長的毛發,像個皮球一樣滾圓,黑暗中看來有些滲人。
忽然,洞外刮入了一陣疾風,吹散了覆蓋表麵的長毛,露出了一雙亮黑的眼睛。
人頭!這竟然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葉卡捷琳娜全身瞬間湧起了一股極度的寒意,像是在寒冬臘月被一桶冰水從頭灌到腳,遍體森冷。來人如此肅殺,鐵定不是好人,這令她僅存的一絲僥幸也蕩然無存,看來一場惡戰在所難免,若是被對方率先發現自己,生死之機便是五五分賬,為今之計隻有先發製人,方可爭取到一線生機。
她忽然想到了葉晨,再看那顆在黑暗中模糊的人頭竟是越看越像,她內心悲苦難抑,有種想要大哭一場的衝動,眼淚尚未流出,心頭早已被怒火充斥,燒的她心房都要化成飛灰,痛的恨不得化為碎片。
她的袖口中滑落了一把短小精致的匕首,即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陰影中也綻露出森冷的鋒銳之氣,像是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隻待最佳的時機給予獵物最致命的一擊。
來人沒有發現潛藏在暗處的葉卡捷琳娜,他隻是蹲在乾草鋪就的地麵在不斷翻找著什麼。他右手拿著一根半米長的短矛,左手伸入懷中,摸索了一陣,拿出了一顆水晶球。
葉卡捷琳娜一眼便看清他手持的水晶球是光明珠,一種低級的照明魔法道具,隻要一點點的魔力就可以發出照亮數丈方圓的光芒,足以將整個山洞照的纖毫畢現,並且在照明範圍內如果有魔法波動,光明珠散發的光芒會改變顏色,雖然這種低級的魔法道具應該不足以探查到她壓低的魔力,但她也不敢輕易去豪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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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不能再等了,一旦光明珠亮起,她有極大的可能性會暴露,來人雖然身上傷勢比較嚴重,但從方才的行動來看,他並沒有受到足以致命的傷害,加上對方實力不強,正麵戰鬥並無太大的優勢,她稍作沉吟便決定快速出手。
這一刻,葉卡捷琳娜的心跳幾乎停止,她的呼吸也停頓了下來,魔力在體內隨著魔源不斷的翻滾,凝聚,就像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洞中背對著她的人影右手至始至終都死死的捏著短矛不曾放下,警惕心之高令人歎為觀止。隨著對方魔力湧入光明珠的那一刻,微弱的光芒漸漸綻放了起來。
“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