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號的舷窗結著一層薄冰，艙內的溫度被調到最高，卻仍驅散不了從屏幕裡透出來的寒意——冰封星的實時畫麵中，漫天暴風雪卷著冰粒，像無數把鋒利的刀子，刮過白茫茫的雪原。城市的廢墟被凍在冰層下，隻有幾座高聳的通訊塔還立在雪中，塔身上纏繞著暗紫色的絲線，在風雪中微微晃動，像垂死者最後的呼吸。
“能量探測器顯示，恐懼暗影的核心在北極的‘寒霜研究站’。”艾麗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調出研究站的三維模型，“那是聯盟十年前建立的低溫物理實驗室，後來因為能源不足廢棄了。現在看來，古神的意識體不僅利用了能源站，還激活了研究站裡的‘低溫共振裝置’——這就是為什麼冰封星的溫度比平時低了三十度，暴風雪也是裝置引發的異常天氣。”
林溪湊近屏幕，看著模型裡標注的“共振核心室”，忽然感覺到電磁匕首在口袋裡發燙。她掏出來時，刃身上的星軌紋路正與屏幕上的暗紫色絲線產生同步波動，甚至在匕首表麵映出了研究站內部的模糊影像——結冰的走廊、破碎的實驗設備，還有蜷縮在角落的人影，他們抱著頭，身體因恐懼而劇烈顫抖。
“我的意識能和恐懼暗影產生共鳴。”林溪握緊匕首，抬頭看向陳默，“剛才看到的影像，應該是研究站裡還活著的人。他們沒有被完全吞噬，隻是被困在自己的恐懼裡。”
陳默的機械義眼閃爍了一下，調出研究站的人員名單：“十年前廢棄時，所有科研人員都已撤離。現在裡麵的人，應該是後來試圖探索冰封星的救援隊，還有從城市廢墟裡逃過去的居民，大概有三十人。我們的任務不僅要摧毀恐懼暗影，還要把他們救出來。”
追光號在距離研究站十公裡的雪原降落，艙門打開的瞬間，寒風裹挾著冰粒灌了進來，林溪裹緊防寒服，將星軌脈衝槍背在身後，艾麗則提著裝有探測器和急救設備的箱子，陳默帶了兩名火種計劃的士兵，五人組成小隊，踩著厚厚的積雪向研究站出發。
雪深及膝，每走一步都要耗費極大的力氣。寒風呼嘯著掠過耳邊，像是有人在低聲哭泣，林溪不禁想起小時候林宇給她講的“冰原幽靈”的故事——那時她總怕黑，林宇就坐在床邊，用星際羅盤畫出星空圖，說“所有害怕的東西，其實都是自己嚇自己，隻要心裡有光，幽靈就不敢靠近”。
“前麵就是研究站的入口了。”陳默突然停下腳步，指向雪地裡一座半埋在冰層下的金屬門，“門被凍住了，需要用脈衝槍融化冰層。但要小心，低溫可能會影響武器的功率。”
一名士兵舉起星軌脈衝槍，調整到加熱模式，銀色的光束射向冰層。冰層發出“滋滋”的聲響，逐漸融化成水，又很快結成新的薄冰。林溪見狀，掏出電磁匕首，將星軌能量注入槍身：“用匕首的能量增強脈衝槍，能讓加熱效果更持久。”
光束重新亮起，這次帶著淡淡的銀光，冰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金屬門終於露出了原本的模樣。陳默上前輸入臨時權限密碼，門緩緩打開，一股更冷的風從裡麵吹出來，夾雜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和……若有若無的啜泣聲。
研究站的走廊裡結滿了冰棱，天花板上的應急燈閃爍著紅光，照亮了牆上的劃痕——有的是指甲刻下的，有的是武器劃開的，像是有人在極度恐懼中瘋狂掙紮。艾麗打開探測器，屏幕上的紅點密集地聚集在走廊儘頭的實驗室，還有幾個零散的紅點分布在兩側的房間。
“左邊第三個房間有生命體征。”艾麗輕聲說，五人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房門虛掩著，裡麵傳來壓抑的哭聲。陳默推開門，林溪看到一個穿著救援隊製服的女人蜷縮在角落，雙手抱著頭，麵前的地上畫滿了奇怪的符號，像是在驅趕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彆過來！”女人突然抬頭，眼神裡充滿了恐懼，指著林溪身後，“它就在你後麵！它有很多眼睛，它在看我！”
林溪轉身，身後隻有冰冷的牆壁和冰棱。她慢慢靠近女人，將電磁匕首放在地上，匕首的星軌能量散發出柔和的銀光：“你彆怕，我們是來救你的。你看到的不是真的，是恐懼暗影製造的幻覺。”
女人的目光落在匕首上，身體的顫抖漸漸停止。她盯著銀光看了一會兒，突然哭出聲：“我看到了我的女兒……她去年在雪崩裡去世了，剛才她就站在那裡，說我不救她，說要帶我一起走……我控製不住地害怕，我總覺得她會變成怪物，來抓我……”
艾麗蹲下身，給女人注射了一支鎮定劑，又貼上臨時的神經舒緩貼片：“你很安全。我們會帶你離開這裡，遠離那些幻覺。”
小隊繼續前進，又救了幾個被困的居民和救援隊成員，他們的症狀都大同小異——被恐懼暗影勾起了內心最害怕的回憶，然後陷入幻覺無法自拔。當他們來到走廊儘頭的實驗室時，探測器突然發出尖銳的警報，屏幕上的暗紫色能量波瘋狂跳動，幾乎要突破顯示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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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暗影的核心就在裡麵。”陳默舉起脈衝槍，示意大家做好戰鬥準備，“裡麵的能量很強，可能會製造更真實的幻覺，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脫離隊伍。”
實驗室的門是透明的防爆玻璃，林溪透過玻璃看到，房間中央的低溫共振裝置正在運轉，暗紫色的能量從裝置裡溢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團巨大的霧氣，霧氣裡隱約有無數雙眼睛在轉動，盯著門口的方向。裝置周圍，還躺著幾個昏迷的人，他們的胸口微微起伏，應該還活著。
“先救人！”林溪推開門，率先衝了進去。就在她靠近第一個昏迷者時，霧氣突然湧動，一雙巨大的黑色手掌從裡麵伸出來，朝著她拍來。陳默和士兵立刻開槍，銀色的脈衝波擊中手掌，手掌化作無數道小的霧氣，又很快重新凝聚。
“攻擊裝置！核心在裝置裡麵！”艾麗大喊著，調出探測器的分析數據，“裝置的能源接口是弱點，隻要破壞接口，暗影就會失去能量來源！”
林溪點點頭，轉身衝向裝置。就在這時，霧氣裡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林宇的聲音，帶著痛苦的喘息：“溪溪，救我……我在裡麵，好冷……”
林溪的腳步頓住了，她轉頭看向霧氣，裡麵隱約出現了林宇的身影：他被綁在裝置上，身上結著冰，臉色蒼白，眼神裡充滿了痛苦。“哥！”林溪下意識地想衝過去，卻被陳默一把拉住。
“彆過去！那是幻覺！”陳默的機械義眼閃過紅光，“恐懼暗影在利用你對林宇的擔心！你看清楚，他的手腕上沒有傷疤——林宇小時候幫你擋開水壺時，手腕上留下了一道疤痕，而幻覺裡的‘林宇’沒有！”
林溪仔細一看，果然，幻覺裡的林宇手腕光滑，沒有疤痕。她咬緊牙關，強忍著淚水，轉身繼續衝向裝置。霧氣裡的“林宇”發出淒厲的喊叫：“你不管我了嗎？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你說過要一起守護星空的！”
這句話像一把刀子，紮在林溪的心上。她的腦海裡浮現出和林宇的約定，浮現出林宇消失前最後一次通話的畫麵——他說“溪溪，等我回來，我們去看冰封星的極光”。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剛流到下巴就結成了冰。
“我沒忘。”林溪握緊拳頭，星軌脈衝槍的槍口亮起刺眼的銀光，“但我知道，真正的你，不會讓我為了幻覺放棄使命。你說過，守護不是執念，是清醒地選擇正確的路。”
她扣下扳機，銀色的脈衝波擊中裝置的能源接口。接口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冒出火花，裝置的運轉逐漸停止，暗紫色的霧氣開始快速消散。霧氣裡的“林宇”發出不甘的嘶吼，最後化作一道暗紫色的光點，消失在空氣中。
恐懼暗影消散的瞬間，實驗室裡的溫度逐漸回升，冰層開始融化。艾麗立刻上前，檢查昏迷者的狀況：“他們隻是意識被壓製，沒有生命危險，隻要注射神經恢複劑，很快就能醒來。”
林溪鬆了口氣，走到裝置前，看著停止運轉的機器，電磁匕首突然發出強烈的銀光。她拿起匕首，靠近裝置的核心部位，匕首的紋路與裝置裡殘留的星軌能量產生共鳴，屏幕上突然彈出一段加密數據——是首席科學家的研究日誌。
“這是……”艾麗湊過來，快速破解加密，“是關於‘雙生意識’的記載！首席科學家說，守護者血脈分為‘光’與‘暗’兩部分，當兩部分意識在特定條件下共鳴時，就能覺醒雙生意識，而雙生意識是唯一能操控‘本源容器’的鑰匙。本源容器裡封印著古神的核心意識，一旦被喚醒，整個宇宙都會被汙染……”
日誌的後半部分被損壞了，隻剩下零星的字句：“本源容器在……‘星墓’……雙生意識的覺醒需要……犧牲……”
“星墓？”陳默皺起眉頭，“那是聯盟最古老的墓地，位於宇宙的邊緣，埋葬著三百年前第一次古神戰爭中犧牲的戰士。那裡的時空極不穩定，從來沒有人敢靠近。”
就在這時，追光號的通訊器突然響起，是留守艦船的士兵發來的緊急消息：“隊長！我們被不明艦船襲擊了！對方的武器能吸收星軌能量，艦船的隱形裝置已經失效，能源係統也被破壞了！”
林溪的心猛地一沉，她衝出實驗室，透過研究站的窗戶看到，雪原上，一艘黑色的艦船正朝著追光號開火，艦船的船身上，畫著黑袍人的標誌——是之前追蹤他們的那艘船！
“我們必須立刻回去！”陳默帶領眾人扶起昏迷者，快速向追光號撤退。暴風雪不知何時停了，天空中露出一片詭異的紫色，像是被古神的能量汙染了。
當他們回到追光號附近時，黑色艦船已經停止了攻擊，正緩緩升空，準備離開。林溪舉起脈衝槍，卻被艾麗拉住：“彆開槍！他們的船身上有能量護盾，我們的武器打不破，而且他們可能是在故意引誘我們——廢土星的絕望暗影還沒解決，他們不想在這裡和我們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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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艦船的舷窗裡，一個黑袍人探出半個身子，朝著林溪的方向舉起手，做出一個“再見”的手勢，然後艦船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紫色的天空中。
林溪握緊拳頭，看著追光號受損的外殼，心裡充滿了憤怒和不甘。陳默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彆著急。他們雖然破壞了艦船，但我們解決了恐懼暗影，救了人，還找到了本源容器的線索。接下來，我們先修複艦船，然後去廢土星——絕望暗影比恐懼暗影更危險，它能放大人類的絕望感，讓被汙染的人主動放棄生命，我們必須儘快阻止它。”
艾麗打開修複工具箱，開始檢查艦船的能源係統：“修複需要至少十二個小時。我可以利用這段時間，繼續破解首席科學家的日誌，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關於星墓和雙生意識的信息。林溪，你的匕首能和裝置產生共鳴，或許也能和日誌裡的加密數據共鳴，你可以試試。”
林溪點點頭，坐在控製台前，將電磁匕首放在屏幕旁。匕首的銀光與屏幕上的數據流融合，受損的日誌開始緩慢恢複。當看到“雙生意識的覺醒者，會共享生命，一方死亡，另一方也會隨之消散”這句話時，林溪的心臟猛地一縮——她和林宇，難道就是雙生意識的覺醒者？如果真是這樣，那林宇現在……
她不敢再想下去，隻能握緊匕首，看著屏幕上逐漸清晰的星墓坐標。窗外，紫色的天空漸漸恢複正常，夕陽的餘暉灑在雪原上，給冰封星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林溪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難走，絕望暗影、星墓、本源容器、雙生意識……每一個都可能讓他們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她沒有退縮。她想起了林宇，想起了李明和“壹”，想起了所有為守護星空而犧牲的人。他們的信念像一束光，照亮了她前行的路。
“十二個小時後，出發去廢土星。”林溪的聲音堅定，“無論絕望暗影有多強大，無論接下來會遇到什麼，我們都要走下去。因為我們守護的，不僅是聯盟，還有那些逝去的人用生命換來的希望。”
艾麗和陳默點點頭，三人一起看向屏幕上的星墓坐標。在遙遠的宇宙邊緣，那片埋葬著英雄的墓地，正等待著他們的到來。而黑袍人的黑色艦船，已經提前駛向了廢土星，一場關於“絕望”的陰謀，正在那裡悄然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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