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倫躺在硬邦邦的宿舍板床上,盯著上鋪臟兮兮的床板,腦子裡卻跟過電影一樣,
反複回放著前幾天那場讓他心驚肉跳又豁出去的相遇。
那天,他照常跟著基地的外出小隊去西邊廢墟執行搜索任務。
任務很枯燥,就是在指定區域翻找還有用的零件或者沒爛透的包裝食品。
這種活又累又危險,還沒啥油水,小隊裡的人大多沒啥乾勁兒,磨磨蹭蹭,巴不得早點收工。
阿倫卻不一樣,他習慣了利用每一次外出的機會,像掃描儀一樣仔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他的異能很弱,沒啥戰鬥力,就是讓他的聽覺、視覺比普通人稍微敏銳那麼一點點,對活物的情緒感應也模糊糊糊的。
正是這點微不足道的能力,讓他發現了異常。
連續好幾天了,他總感覺在基地外圍的廢墟裡,有那麼幾雙眼睛,在遠遠地、悄悄地盯著他們這支小隊。
那感覺不是喪屍的貪婪和麻木,而是屬於活人的、帶著審視和焦灼的視線。
他不敢聲張,隻是更加留心地觀察。
終於,在一次小隊成員分散開各自翻找的間隙,他借著彎腰撿東西的功夫,用眼角餘光瞥見了——
在一堵半塌的矮牆後麵,幾個身影飛快地縮了回去。
雖然隻是一瞬間,但他看清楚了,是幾個年輕人,年紀不大,臉上帶著末世裡少有的、那種沒被徹底磨滅生機的緊張和期盼?
他們穿的雖然破舊,但還算整齊,不像一般的流浪幸存者那麼狼狽。
一個念頭像電光一樣閃過阿倫的腦海:
他們…會不會是來找她的?
那個醫療區裡,眼神從麻木漸漸變得有了些微光的女孩?
這個想法讓他心跳加速。
他知道這很冒險,萬一猜錯了,萬一這些人是彆的勢力派來的探子,他主動接觸就是找死。
但…萬一是呢?那個女孩沉默的抗爭,那雙重新燃起一絲火苗的眼睛…他覺得自己得賭一把。
機會很快來了。
那天小隊返回基地的時間比平時稍早,路線會經過一片廢棄的商業街,那裡巷道複雜。
阿倫故意放慢腳步,落在隊伍最後麵。
趁著前麵的人拐過一個街角,視線被遮擋的極短瞬間,他心一橫,猛地一閃身,鑽進了旁邊一條狹窄的、堆滿垃圾的死胡同裡。
心臟在胸腔裡擂鼓一樣狂跳,他緊緊貼著冰冷的牆壁,屏住呼吸,祈禱沒人發現他掉隊,也祈禱…那些人跟了上來。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外麵小隊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就在阿倫以為自己賭輸了,準備硬著頭皮追上去的時候,巷口的光線一暗。
幾個人影堵在了那裡,逆著光,看不清表情,但姿態透著警惕和一股子不好惹的勁兒。
阿倫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手心裡全是汗。
他強迫自己站直,儘量不顯得太慌張。
“你們…是誰?”他啞著嗓子開口,聲音因為緊張有點發乾。
那幾個人沒有立刻回答。
其中一個人,看起來是領頭的,氣質很硬朗,眼神像刀子一樣在他身上掃了一圈,才沉聲反問:
“你有沒有在基地裡聽過一個叫溫瑤的女孩嗎?治療係異能,大概這麼高,長得…”他簡單描述了一下溫瑤的特征。
阿倫心裡那塊大石頭“咚”地一聲落了地,賭對了!
但他臉上沒敢表現出來,反而露出更加警惕和疑惑的表情:
“溫瑤?你們找她乾什麼?你們是她什麼人?”他得確認,不能彆人一問就全盤托出。
領頭那人還沒說話,旁邊一個脾氣看起來就很爆的小子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卻帶著火氣:
“廢什麼話!問你認不認識!知道就快說!不然…”他手心裡“呼”地一下竄起一小簇火苗,威脅意味十足。
“雷昊!”領頭那人低喝一聲,製止了同伴。
他看向阿倫,語氣放緩了些,但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我們是她的同學,來找她。如果你知道她在哪,告訴我們,我們不會虧待你。”
同學…阿倫看著這幾張年輕卻帶著風霜和決絕的臉,心裡信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