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永恒凍土那令人窒息的極寒,“遠征號”轉向西南,朝著第三個,也是已知信息中最遙遠的一個疑似節點坐標駛去。根據晶髓傳遞的碎片化信息,那個節點位於一片被稱為“遺忘沙海”的廣袤輻射荒漠深處,其特性與“流動”和“隱匿”相關。
環境再次發生劇變。無垠的黃沙取代了冰雪,灼熱的風卷起放射性塵霾,將天空染成一種病態的昏黃色。晝夜溫差極大,白天車外溫度足以烤熟食物,夜晚則驟降至冰點以下。“遠征號”的冷卻係統和保溫係統再次麵臨嚴峻考驗,能量消耗維持在高位。
“空氣中的輻射塵和靜電乾擾很強,對傳感器和通訊有一定影響。”林雨晴調整著設備參數,“而且,沙海下方似乎存在大型金屬結構殘留,產生局部磁場異常,導航需要格外小心。”
王薇不得不放慢車速,依靠多重導航係統交叉驗證,謹慎地選擇路線,避開那些可能隱藏著流沙或古代廢墟陷阱的區域。
旅途枯燥而壓抑。除了偶爾從沙層下鑽出的、甲殼被輻射變異得如同熔岩般的蠍形生物,幾乎看不到其他活物。天地間仿佛隻剩下無儘的黃沙、呼嘯的熱風,以及“遠征號”孤獨前行的身影。
就在他們按照預定路線穿越一片巨大的、被稱為“巨骨盆地”的乾涸古湖床時,車載的“廣域靈通係統”突然捕捉到了一個微弱的、斷斷續續的求救信號!信號源使用的是一種非常古老的、近乎被遺忘的軍事緊急通訊編碼,內容隻有簡單的重複:
“……任何收到此信號的單位……這裡是‘前哨站z17’……我們遭到……未知生命體攻擊……防線即將崩潰……請求……緊急支援……重複……請求支援……”
信號源定位顯示,它來自盆地邊緣一處不起眼的岩山地帶,距離他們當前位置不到二十公裡。
“前哨站z17?”王薇檢索著數據庫,“沒有記錄。可能是戰前某個被遺忘的軍事據點,或者是大災變初期建立的幸存者基地。”
“未知生命體攻擊……”林雨晴捕捉到了關鍵信息,“會不會和‘觀察者’或‘收割者’有關?”
趙天河沉吟片刻。偏離預定路線去探查一個未知的求救信號,存在風險,可能會耽誤尋找節點的進程,也可能陷入不必要的麻煩。但信號中提到的“未知生命體”讓他警惕,如果這與他們麵臨的深層威脅有關,那麼了解其形態和攻擊方式至關重要。
“改變航向,前往信號源。”趙天河做出決定,“保持最高警戒,準備戰鬥。”
“遠征號”調轉方向,朝著岩山地帶駛去。隨著距離拉近,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得詭異。沙地上開始出現一些不屬於自然環境的痕跡——巨大的、如同某種節肢動物留下的深邃孔洞,以及大片大片被某種強酸或高溫熔蝕過的沙礫,閃爍著不祥的玻璃光澤。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類似於臭氧和腐爛有機物混合的刺鼻氣味。
當他們靠近岩山時,眼前的景象證實了最壞的猜測。
所謂的“前哨站z17”,實際上是一個依托天然岩洞和部分預製構件修建的小型基地,規模不大,但顯然曾經擁有完善的防禦工事。然而此刻,基地外圍的鐵絲網和自動炮塔早已被撕碎、融化,粗鋼焊接的大門扭曲變形,被暴力破開一個大洞。岩壁上布滿了深深的爪痕和灼燒的焦黑印記。
基地內部一片死寂,隻有風聲穿過破損結構的嗚咽。
“沒有生命信號……戰鬥似乎已經結束一段時間了。”林雨晴監測著傳感器,臉色凝重。
“遠征號”在基地外圍停下,趙天河帶領兩名“扞衛者”隊員,小心翼翼地進入基地內部探查。
內部景象更加慘烈。通道和房間內遍布戰鬥痕跡,牆壁上濺滿了已經發黑的血跡,地上散落著破損的武器和裝備零件。他們發現了不少人類士兵的遺體,大多支離破碎,死狀極慘,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撕碎或被強酸溶解。他們的裝備製式古老,確認是戰前某個小國的標準配置,這座前哨站確實年代久遠。
但令人不安的是,他們沒有發現任何攻擊者的屍體。
“攻擊者……帶走了同伴的屍體?或者……”一名隊員檢查著牆壁上那深邃的爪痕,聲音有些發乾。
趙天河蹲下身,用手指抹過一道爪痕邊緣殘留的、些許暗綠色的粘稠物質。他的能量感知立刻傳來一陣微弱的、充滿侵略性和混亂感的刺痛。
“不是普通的變異生物。”他沉聲道,“殘留的能量痕跡……很陌生,帶著一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冰冷和混亂。”
他們繼續深入,來到了基地的核心區域——通訊室。這裡相對完好,那台古老的軍用發報機依舊在徒勞地重複發送著求救信號。在通訊台旁,他們找到了一具靠在牆邊的、相對完整的軍官遺體。他懷裡緊緊抱著一個金屬日記本,另一隻手裡還握著一個已經打空彈藥的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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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河取下日記本,翻開。前麵大部分記錄的都是前哨站的日常勤務和觀測報告,枯燥而瑣碎。但翻到最近幾頁時,內容陡然變得驚悚:
“……日期模糊……沙海深處出現異常能量擾動……監測到不明生物信號……它們從沙子裡鑽出來……像巨大的、會移動的黑色水晶……我們的武器對它們效果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