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製室內,那來自虛空的、斷斷續續的“觀察者信號”如同鬼魅的低語,在寂靜中撩撥著三人緊繃的神經。它微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超越理解的秩序感,與這個混亂崩壞的世界格格不入。
“信號源能定位嗎?”趙天河的聲音壓得很低,仿佛怕驚擾了這來自未知維度的回響。
林雨晴搖了搖頭,手指在控製台上快速滑動,調出信號分析界麵。“無法定位。信號仿佛憑空出現,彌漫在整個設施內部,更像是……某種殘留的‘背景輻射’,而非實時的通訊。但其編碼結構極其複雜,蘊含著海量信息,隻是我們目前無法破譯。”
她將一段放大的信號波形投射到副屏幕上,那規律的脈衝和複雜的調製方式,確實遠超人類現有的通訊技術。“這更像是一種……狀態廣播,或者身份標識。就像在無聲地宣告:‘我仍在觀察’。”
“觀察……”王薇咀嚼著這個詞,感到一陣寒意,“觀察什麼?我們?還是這一切?”
無人能答。
趙天河將目光從那令人不安的信號波形上移開,重新聚焦於現實的危機。“信號的事暫且放一放。當務之急是確認這裡是否安全,以及那個‘核心樣本庫’裡有什麼。風暴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根據恢複的簡易結構圖,核心樣本庫位於控製室下方兩層。通往那裡的主電梯已經斷電停運,但有一條緊急維修通道可以抵達。
“走維修通道。”趙天河道,“王薇,你留守控製室,監控設施狀態和外部信號,特彆是風暴的逼近情況。林博士,跟我下去。”
留下王薇在控製室保持通訊和警戒,趙天河和林雨晴攜帶必要的裝備和武器,通過一扇隱蔽的、需要手動液壓開啟的厚重艙門,進入了黑暗陡峭的維修通道。
通道內狹窄而壓抑,隻有頭燈的光芒在冰冷的金屬梯架和管道上晃動。空氣中彌漫著更濃的機油和金屬鏽蝕味。兩人沉默而迅速地向下攀爬,腳步聲在狹窄的空間內發出空洞的回響。
下到目標樓層,推開另一扇氣密門,眼前是一條與上層風格類似、但更加潔淨相對而言)的走廊。走廊兩側是一扇扇厚重的金屬門,門上標注著樣本分類編號。
根據結構圖指引,他們很快找到了標注著“核心樣本庫一級隔離”的大門。這扇門比其他的更加厚重,門旁的電子鎖麵板也更為複雜,但指示燈已經完全熄滅。
“能源被切斷了。”林雨晴檢查後說道,“備用線路似乎也失效了。”
趙天河嘗試用力推了推,大門紋絲不動。“工程模塊下不來,強行破開不現實。”
就在兩人思索對策時,林雨晴的目光被門旁牆壁上一個不太起眼的、帶有物理手柄的緊急手動閥門吸引了。“指揮官,看這個!這可能是手動泄壓和開啟的內部機製!”
趙天河上前,兩人合力扳動那沉重的閥門。起初極其艱澀,仿佛鏽死了一般,但在他們強化後的力量作用下,閥門終於發出了“嘎吱”的呻吟,緩緩轉動。
伴隨著一陣泄壓的嘶嘶聲,厚重的大門內部傳來機括鬆動的聲響。趙天河用力一推,大門帶著沉悶的摩擦聲,向內打開了一道縫隙。
一股混合著低溫冷凝氣、化學防腐劑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微弱生物活性的冰冷氣息,從門縫中湧出。
門後,並非想象中的雜亂或破敗。
這是一個寬闊的大廳,溫度明顯低於外麵。大廳內排列著數十個如同巨型冰櫃般的銀白色儲存單元,大部分都處於斷電狀態,表麵凝結著白霜。隻有最內側的幾個單元,依靠著獨立的、閃爍著微弱紅光的備用電源仍在勉強運行,發出低沉的製冷嗡鳴。
大廳中央是一個環形的工作台,上麵散落著一些記錄板和破碎的玻璃器皿,顯示著撤離時的匆忙。牆壁上的屏幕一片漆黑。
“還有樣本在低溫保存!”林雨晴語氣中帶著驚喜,立刻走向那幾個仍在運行的儲存單元。
趙天河則警惕地持槍警戒著大廳入口和陰影角落。
林雨晴快速檢查著運行中的儲存單元標簽。大部分標簽已經模糊脫落,但其中一個單元的電子標簽屏上,還殘留著殘缺的信息:
項目編號:Ω7
樣本類型:生物組織能量複合體惰性)
源點:[數據損壞]…沼澤…
危險等級:極高封存)
狀態:穩定低溫休眠)
Ω7?沼澤?趙天河看到這兩個詞,心中猛地一動。這讓他立刻聯想到了枯萎沼澤深處的那個能量信標晶體)和腐臭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