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燭火猛地一跳,蕭雲璃睜眼,指尖還按在眉心。冷汗順著額角滑下,不是因為夢中驚變,而是現實中的殺機已壓到城頭。
她未起身,掌心覆上裂天槍。槍身微顫,那“蕭”字像是被什麼牽引著,在黑暗裡泛出暗紅光暈。鳳玉貼著胸口發燙,脈搏與槍刻的節奏同步震顫——血河陣動了。
帳簾掀開,衛無咎大步而入,黑袍帶風:“陛下,東牆塌了!”
她翻身站起,玄金鳳袍瞬間燃起火紋。不等他說完,已掠出帳外。
天邊尚是鐵灰,邊城半壁城牆已被腥臭血浪衝垮。渾濁河水裹著殘肢翻湧而上,撞向斷垣,發出沉悶撞擊聲。影衛列陣於殘牆之後,雷符在掌心跳動,卻不敢輕易激發——霧氣彌漫,藥香混在濕氣中,稍有靈力波動,便會引動蝕脈丹毒。
“趙玉兒呢?”她問。
“半個時辰前躍入河中,至今未歸。”衛無咎聲音繃緊,“我們探不到河底,雷符一入水就失靈。”
她眯眼望向對岸。血河祭壇矗立河心,巨鼎沉在淤泥深處,第八道金光仍在緩緩上升,帶著不屬於死者的執念。昨夜夢境被人窺探的記憶一閃而過,但她此刻無暇深想。
腳下焦土突然震動。
轟——!
一股血柱自河麵炸起,三隻青麵獠牙的妖傀破水而出,利爪直撲岸邊。其中一隻肩甲碎裂,臂上鮮血淋漓,正是趙玉兒。她手中長槍脫手飛出,釘入岸邊石縫,人卻被兩隻妖傀按住雙肩,第三隻張口咬向脖頸。
“放箭!”衛無咎怒喝。
雷符齊發,電光劈落,逼退妖傀刹那。趙玉兒借力掙脫,摔落在岸,肩頭傷口撕裂,血染紅整片衣襟。她撐地欲起,手指剛觸到槍柄,便踉蹌跪倒。
蕭雲璃一步踏出,鳳凰火自足底奔騰而出,沿地麵蔓延成一道火線,直逼河岸。她伸手一召,裂天槍自行拔地而起,飛回掌中。
“列陣!”她高舉長槍,聲貫戰場,“五千影衛,布雷符三重疊壓,左翼推進二十步!”
衛無咎立即傳令。黑甲如潮水般展開,影衛分三列壓上,雷符交錯成網,在血浪前築起屏障。妖族祭司在對岸揮動骨杖,血流再次翻滾,試圖衝破防線。
她盯著河麵,破妄之眼悄然開啟。視野穿透渾濁水流,看見河底那尊巨鼎——鼎身刻滿細密丹紋,與昨夜嗅到的藥渣氣息完全吻合。賀家果然將蝕脈丹煉入陣基,使整條血河都成了毒源。
“不能硬闖。”她低聲道,“誰靠近,誰經脈先毀。”
話音未落,趙玉兒忽然抬頭,嘶聲喊道:“陣眼……在鼎腹!它要轉了!一旦全開,地脈倒灌,整座城都會塌!”
她話音未儘,河底巨鼎發出沉重嗡鳴,開始緩緩旋轉。血流隨之加速,岸邊雷符屏障出現裂痕。
蕭雲璃握緊裂天槍,指節泛白。燼墟中煉化的那縷心火在經脈中遊走,與槍魂共鳴,但她尚未完全掌控。若強行催動,反噬極重。
可已無退路。
她抬手,用指甲劃破指尖,一滴血墜落,正中槍身“蕭”字。
血珠滲入刻痕,整杆槍猛然震顫,火焰紋路從銘文處爬升,一路蔓延至槍鋒。鳳凰火自掌心湧入槍身,順著槍杆奔騰而上,化作一道赤金火流,直刺河麵。
轟!
火龍貫入血河,所經之處血水沸騰,蒸騰起大片腥霧。三隻妖傀慘叫一聲,被火流掃中,當場焚為灰燼。趙玉兒趁機滾離岸邊,被兩名影衛拖回防線。
火勢未止,繼續深入河底,直擊巨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