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著沙塵撲在臉上,蕭雲璃抬手擋住,裂天槍橫在身前。她站在石階儘頭,腳下是通往皇陵地宮的長道,兩側石像殘破,斷裂的頭顱滾在雜草間。前方黑霧翻湧,像燒沸的油,不斷從地宮門口溢出。
她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符文刻痕上。眉心赤紋微熱,破妄之眼開啟,視線穿透濃霧,落在地宮石門。十二道封印符文有三道已經斷裂,裂口處滲出紫黑色氣流,纏繞在門環上,如同活物。
“影衛。”她低聲說。
四周寂靜中,八道身影從山壁陰影裡浮現,單膝點地,不出聲。
“封鎖四方山口,不準放走一個活人。”
“是。”
她不再回頭,快步走向地宮門前。玄真子盤坐在陣眼中央,雙手結印,掌心朝上,指尖連著八根靈絲,分彆通向身後八名弟子。那些弟子臉色發青,嘴角都有血跡,身體微微顫抖,卻仍咬牙維持陣型。
地麵符文黯淡,靈力波動紊亂。她蹲下,手指貼在一道裂痕邊緣,立刻感到一股吸力傳來,仿佛要抽走體內氣息。她迅速收手,眉頭皺緊。
這不是自然侵蝕。有人在內部破壞陣眼。
“玄真子。”她開口。
老道睜開眼,瞳色渾濁,額角滲出血珠,一縷黑絲在皮下遊走。他聲音低啞:“陛下……來得正好。魔氣從地脈深處湧出,我們隻能壓住一時。”
話沒說完,他喉頭一顫,嘔出一口黑血。
蕭雲璃伸手扶住他肩膀,感受到他體內靈力正在潰散。她知道這人一向心性堅定,能讓他變成這樣,說明封印已到極限。
“還能撐多久?”
“半炷香。”他喘息,“若不重新祭印,封印必破。”
她站起身,目光掃過地宮入口。黑霧翻騰不止,縫隙中傳出低語,聽不清內容,卻讓人耳根發麻。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衣袖摩擦的聲音。
她沒有轉身,但破妄之眼早已鎖定那股異常氣機。那人腳步極輕,右手藏在袖中,靠近她後背三步距離時,突然發力。
骨鏢破空而至,直取她後心。
她反手揮槍,槍身劃出一道火弧,將骨鏢擊碎在半空。碎片濺落,發出焦臭味。
她旋身,槍尖直指對方咽喉。
是守陵人。白發蒼蒼,滿臉皺紋,平日總低頭做事,從不多言。此刻他雙目泛白,嘴角咧開,笑容僵硬。
“你守陵三十年。”她說,“為何動手?”
老人不答,猛地扯開左袖。一道扭曲狼首紋路浮現在小臂上,紫氣繚繞,皮膚下有東西蠕動。
北疆妖紋。
她眼神一冷,槍勢再進。鳳火順著槍鋒纏繞而出,逼得老人連連後退。他撞上石柱,喉嚨裡發出咯咯聲響,像是被什麼卡住。
“你說他們答應你永生?”她逼近一步,“誰給的承諾?”
老人喉嚨滾動,忽然張嘴,噴出一團黑霧。她側身避讓,槍尖順勢刺出,貫穿其肩胛,將他釘在石柱上。
鳳火湧入傷口,開始淨化魔氣。老人慘叫,身體劇烈抽搐,皮膚下鼓起塊狀物,四處亂撞。
“鳳血……能淨化……”他嘶吼,“他們說……隻要幫我植入妖紋,就能活過百年……我不信……可我老了……我不想死……”
聲音越來越弱,體內魔氣自燃,試圖毀掉證據。
她收回長槍,任他癱軟倒地。屍體迅速乾癟,化作灰燼,隻剩那件守陵袍掛在石柱上,袖口還殘留著半截妖紋。
她轉身看向玄真子。老道靠在弟子懷裡,呼吸微弱,額頭黑絲未退。
“封印還能撐住嗎?”
“難。”一名弟子跪地稟報,“師尊強行續接陣眼,靈台受損。若無人補位,半個時辰內必崩。”
她盯著地宮大門。黑霧仍在擴散,低語聲越來越清晰,像是有人在念咒。
她知道不能再等。
“傳令下去。”她對影衛說,“十裡之內設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違者格殺勿論。”
“是!”
她走到玄真子麵前,蹲下身:“我會進去。你撐住。”
老道睜眼,嘴唇動了動,隻吐出兩個字:“小心。”
她點頭,握緊裂天槍,走向地宮入口。
越靠近,寒意越重。空氣變得粘稠,呼吸困難。黑霧纏上手臂,帶著腐蝕感。她催動心火,眉心赤紋亮起,鳳火護體,逼退侵蝕。
石門縫隙足有三寸寬,足夠一人側身進入。她停頓片刻,回頭看了一眼。
玄真子已被弟子抬離陣眼,八人仍在原地維持殘陣,臉色更加蒼白。影衛分布在四周高地,弓弩上弦,刀刃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