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小隊——一個力大無窮的莽漢,一個閉眼念經的和尚,還有一個看似嬌小實則下手刁鑽的劍修——以一種奇妙的組合,開始向冰川深處進發。
腳下的冰層越來越厚,顏色也從幽藍逐漸變得深邃,近乎墨黑。
空氣冷得能凍裂金石,呼出的氣息瞬間變成冰晶粉末簌簌落下。
四周矗立著萬年不化的冰山,形狀千奇百怪,如同無數凍結的巨獸獠牙,直刺暗紫色的詭異天穹。
光線在這裡變得扭曲黯淡,隻有冰山內部偶爾閃爍的微弱磷光和那些巨大的空間裂縫提供的幽光,勉強照亮前路。
寂靜是這裡的主旋律,但並非安全的寂靜。
那是一種繃緊的、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極致嚴寒中蟄伏、等待獵物的死寂。
冰裂縫中時常傳來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那是冰川在緩慢移動,或是某些東西在其中穿行。
“他奶奶的,這鬼地方真是能把蛋都凍碎!”蠻山一邊走,一邊用力跺腳,試圖讓凍得發麻的腳趾恢複點知覺。
他體魄強健,氣血旺盛,此刻也不得不運轉功法抵禦寒氣,皮膚呈現出一種淡淡的金屬光澤。“比俺們金戈門的玄鐵冷庫還帶勁!”
璃光默默運轉《寒玉訣》,精純的冰係靈力在體內流轉,反而覺得如魚得水,甚至比在外麵更舒暢幾分。
隻是那股無處不在的沉重壓力和精神上的緊繃感依舊存在。
她小心地避開著地麵那些看似平整、實則可能是萬丈深淵的冰裂縫。
慧明走在最前麵,他依舊閉著雙眼,但步伐卻穩健無比,總能精準地避開所有危險。
他手中的念珠散發著淡淡的、溫潤的佛光,並不熾烈,卻如同黑夜中的一盞小燈,驅散著周遭無形的陰寒邪氣,讓人心神安寧不少。
“阿彌陀佛,”慧明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此地極寒之中,蘊藏著大寂滅、大恐怖的意念,諸位施主務必緊守心神,勿被其侵擾。”
“知道了知道了,禿驢你就是囉嗦。”蠻山不耐煩地擺擺手,隨即又興奮起來,掄起他的巨斧對著旁邊一塊凸出的、閃爍著微弱金屬光澤的冰岩猛地一劈!
轟!冰屑紛飛!那冰岩異常堅硬,竟隻被劈開一小塊。
蠻山撿起那塊礦石,湊到眼前仔細看了看,又用鼻子嗅了嗅,頓時眉開眼笑:“嘿!果然是‘幽冥寒鐵’!純度還不低!
這玩意兒摻一點進武器裡,鋒利度和韌性都能大漲!發了發了!這趟沒白來!”
他像個挖到寶貝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把礦石收進一個特製的儲物袋裡。
璃光看著這一幕,心裡暗暗嘀咕:難怪他非要來冰川深處,原來是來挖礦的……真是個石頭腦袋。
越往深處走,寒氣越發酷烈。
璃光能清晰地感覺到,儲物袋中斷塵劍傳來的悸動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急促,像是一個饑餓的孩子聞到了奶香味,拚命地指引著她一個方向。
那個方向,卻漸漸偏離了蠻山和慧明主要前進的路線。
蠻山專注於沿途敲敲打打尋找礦脈,慧明則似乎有自己固定的方向,步伐堅定。
璃光內心掙紮起來。
跟著大部隊無疑更安全,但斷塵的感應如此強烈,錯過這次機會,下次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爹爹師尊)的劍……她一定要修複它!
又前行了一段,路過一個巨大的、如同鏡麵般光滑的冰壁時,斷塵劍的悸動達到了頂峰,幾乎要自行跳出儲物袋!
方向明確指向冰壁後方一條極其狹窄、寒氣幾乎凝成實質的冰縫!
璃光停下腳步,看了看依舊在專心“叮叮當當”挖礦的蠻山和步伐不停向另一個方向深入的慧明,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
“蠻山師兄,慧明師兄。”她開口叫住了兩人。
“咋了妹子?”蠻山抬起頭,臉上還沾著冰屑。
慧明也停下腳步,“麵朝”她。
“我……我感覺到那邊似乎有對我修行有益的寒氣源,”璃光指了指那條狹窄的冰縫。
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我想過去探查一下,可能會與兩位師兄不同路。”
蠻山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條冰縫窄得他側身都未必能擠進去,裡麵冒出的寒氣讓他這個體修都打了個哆嗦。
“嘶……那邊看起來鳥不拉屎的,冷得邪門,有啥好探的?妹子,跟俺走吧,前麵肯定還有大礦脈!找到分你一份!”
璃光搖搖頭,語氣堅定:“多謝師兄好意,但我心意已決。”
慧明沉默了一下,那雙閉著的眼睛似乎“看”了璃光片刻,緩緩道:“緣起緣滅,自有定數。
璃光施主既然心生感應,便是機緣所在。隻是前路未知,凶吉難料,務必萬事小心。”
他從袖中取出一張淡金色的符籙,遞給璃光,“此乃‘金剛護身符’,蘊含我佛門一道守護之力,或可擋一次劫難,施主且收下。”
璃光心中感動,接過符籙,入手溫暖,驅散了不少寒意:“多謝慧明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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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山撓撓頭,看看那條冰縫,又看看璃光,最終歎了口氣,從儲物袋裡掏出一把看起來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小錘子,塞給璃光。
“喏,這個給你!‘破障錘’,俺平時敲石頭用的,輸入靈力砸下去,力氣不小!要是裡麵被冰堵死了,或者有什麼不開眼的玩意擋路,就錘它丫的!彆客氣!”
璃光看著那把比她手掌大不了多少、卻沉甸甸的小錘子,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鄭重收下:“謝謝蠻山師兄!”
“行了行了,客氣啥!自己小心點!要是遇到搞不定的,就大聲喊!俺聽見就過來捶死他們!”蠻山用力拍了拍胸膛。
慧明也雙手合十,微微頷首:“保重。”
告彆了兩人,璃光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毅然轉身,走向那條狹窄的冰縫。
剛一靠近,一股幾乎能將靈魂凍僵的極致寒意撲麵而來!比外麵寒冷何止十倍!
璃光不得不全力運轉《寒玉訣》,體表的冰晶護膜厚了數分,才勉強抵禦住。
冰縫極其狹窄,僅容一人側身通過。
裡麵一片漆黑,隻有兩側冰壁內部閃爍著幽幽的藍光,提供著微弱的光亮。
腳下是光滑無比的冰麵,必須極其小心才能不滑倒。斷塵劍的悸動在這裡變得無比清晰,如同擂鼓般指引著方向。
她一步步向內深入,周圍寂靜得可怕,隻能聽到自己心臟的跳動聲和冰靴摩擦冰麵的細微聲響。
寒氣無孔不入,甚至連思維都似乎要被凍得遲緩起來。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隱約傳來潺潺流水聲?在這極寒之地怎麼會有流水?
璃光越發警惕,握緊了寒魄劍。又拐過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
她竟然走出了狹窄的冰縫,進入了一個巨大的、完全由萬年玄冰構成的天然冰窟之中!
冰窟廣闊得驚人,頂部垂下無數巨大的、晶瑩剔透的冰棱,如同倒懸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