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亂流如無數隻淬了寒的無形鬼手,瘋魔般撕扯著淩絕塵撐起的劍氣護罩。
淡藍劍光在狂潮中明滅不定,護罩表麵傳來指甲刮過精鐵般的嘎吱聲。
細碎的空間碎片撞上來,激起的漣漪裡都裹著能割裂皮肉的銳勁。
墨雲錚被淩絕塵死死護在懷中,側臉貼著涼得刺骨的胸甲。
卻能清晰捕捉到對方胸腔裡擂鼓般的心跳——那心跳沉而穩。
偏生頭頂傳來的喘息又急又悶,像被掐住了喉嚨的困獸。
他太清楚,淩絕塵為了穩住護罩。
在混沌裡辨明方向,靈力正以決堤江河的勢頭耗散。
“淩……淩師兄……”墨雲錚想抬頭看看他的臉色,後頸卻被一隻滾燙的手按得更緊。
“彆動。”
淩絕塵的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每個字都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瀕死般的急促。
“亂流太強……護罩撐不了半柱香……必須儘快鎖定坐標……”
墨雲錚瞬間僵住,再不敢動。
他能清晰感受到懷中人渾身肌肉繃得像拉滿的弓。
連手臂都在微微顫抖——這家夥,是在拿命扛。
酸意從心口漫到鼻尖,偏生還有股滾燙的安全感裹著他。
像寒冬裡撞進了暖爐,竟讓人莫名篤定。
就算天塌下來,這具冰冷的懷抱也會替他扛著。
“右……右邊有洗劍峰的冰寒氣……”
淩絕塵喉結滾了滾,艱難調轉方向,背後的斷塵劍突然發出一聲悲鳴。
原本凜冽的劍光霎時黯淡了大半,像燃到儘頭的燭火。
話音未落,一道水桶粗的空間裂縫驟然劈來。
如毒蛇吐信,帶著能撕碎神魂的戾氣!
“小心!”墨雲錚的驚呼剛出口,就見淩絕塵猛地側身——
他竟用自己的後背,硬生生扛下了那道裂縫!
“唔!”悶哼聲砸在墨雲錚耳邊,劍氣護罩應聲劇烈震顫,幾欲潰散。
淩絕塵嘴角瞬間溢出血線,順著下頜線滴落在墨雲錚的發頂。
他原本就蒼白的臉,此刻更是白得像洗劍峰終年不化的雪。
“淩絕塵!”墨雲錚心膽俱裂,再也顧不得他的叮囑。
猛地掙開懷抱,雙手在胸前飛快結印。
體內僅存的靈力毫無保留地湧出,化作一層泛著嫩芽光澤的青翠光罩。
穩穩疊在劍氣護罩之外!
“木靈守護!撐住!”他咬緊牙關,桃花眼裡爬滿血絲——
這是他壓箱底的保命秘術,動一次就要耗損三成本源。
可此刻他眼裡隻有那道搖搖欲墜的淡藍劍光。
淩絕塵驟然感覺到壓力一輕,那層青翠光罩裡裹著蓬勃的生機。
竟在慢慢修複破損的劍氣護罩。
他詫異地低頭,撞進墨雲錚比他還難看的臉色裡,卻見對方扯出個比哭還醜的笑。
“看什麼看……小爺……小爺才不會白讓你護著……”
兩道護罩交疊,總算穩住了陣腳。
淩絕塵深吸一口氣,冰藍色眼眸裡爆發出最後的光。
死死鎖定那絲越來越清晰的冰寒氣息,抱著墨雲錚。
如離弦之箭般朝著那縷生機衝去!
洗劍峰後山,深淵旁的雪地裡,璃光已經哭了快一個時辰。
她抱著膝蓋縮在雪堆裡,寒魄劍橫在膝頭。
小小的身影在呼嘯的寒風裡縮成一團,像被遺棄的幼獸。
“爹爹……墨師叔……你們到底在哪兒啊……”
她哽咽著,眼淚砸在雪地上,瞬間凍成細碎的冰晶,黏在她通紅的臉頰上。
就在她指尖都凍得發僵、幾乎要絕望時,心忽然輕輕震顫了一下——
璃光猛地抬頭,連眼淚都忘了擦:“是錯覺嗎?”
她將全部心神都貼了上去。
下一秒,剛才更清晰!是本命靈劍與主人之間的感應!
斷斷續續,卻真實存在,而且……正在快速靠近!
璃光的心臟狂跳起來,她死死盯著深淵上方那片漆黑的虛空,連呼吸都屏住了。
虛空裡,空氣開始不正常地扭曲,像被石子攪亂的水麵,波紋一圈圈擴散開來。
刺啦——!
一聲布帛被狠狠撕裂的銳響刺破寒風!
一道狼狽的身影猛地從扭曲的空間裡跌出來。
重重摔在雪地上,濺起半人高的雪沫!
是淩絕塵!
他落地時踉蹌了兩步,反手將斷塵劍狠狠插進雪地,才勉強穩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