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舟在夜色中穿行,如一枚沉默的翎羽劃過墨色綢緞。
淩絕塵的掌心依舊包裹著墨雲錚的手,那份溫度透過相貼的肌膚,在經脈中緩緩流淌。
墨雲錚閉目調息,九轉還元丹的藥力如春水潤澤著乾涸的河床,卻撫不平心底翻湧的浪潮。
"歸墟守望者既已現身,此行恐難善了。"
淩絕塵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如夜風,"你可知他們為何執著於星兒?"
墨雲錚指尖在他掌心輕劃:"歸墟深處鎮壓著上古魔物"燭陰",
傳說唯有遺跡之靈的心頭血能加固封印。但星兒她......"
他頓了頓,"隻是個被遺跡眷顧的孩子。"
一直沉默的星兒忽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與她年齡不符的滄桑:
"不,墨哥哥。爺爺說過,我就是遺跡最後的"鑰匙"。"
她輕輕撫摸那兩枚星形玉佩,"若歸墟需要,我願意去。"
淩絕塵握劍的手驟然收緊。
他想起璃光撲向斷塵劍時決絕的眼神,此刻星兒的神情如出一轍。
"沒有誰該為蒼生犧牲。"他斬釘截鐵,"天塌下來,也該由高個子頂著。"
墨雲錚低笑出聲:"淩大劍仙何時也學會說這樣的話了?"
他借力坐直,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卷泛黃的海圖。
"既然避不開,那就主動出擊。
歸墟海眼每百年會出現一次"平靜期",按星象推算,就在三日後。"
海圖在膝上鋪開,墨色的漩渦標記旁密密麻麻標注著危險。
淩絕塵的目光卻落在墨雲錚依舊蒼白的唇色上:"你的傷......"
"足夠了。"墨雲錚截斷他的話,指尖點向海圖某處。
"這裡有一處廢棄的觀測站,我們可在那裡休整,布置陣法。
歸墟守望者擅長合擊之術,但隻要提前設伏......"
他突然悶哼一聲,額角滲出細密冷汗。強行推演讓尚未痊愈的經脈再度受創。
淩絕塵立即渡過去一道精純的劍元,力道控製得恰到好處。
既不過度衝擊傷處,又足夠溫養經脈。
"不必急於一時。"他說,"觀測站交給我布置。"
這是淩絕塵第一次主動分擔陣法之事。
墨雲錚怔了怔,眼底泛起暖意:"好。不過你要記住。
歸墟的陣法與尋常不同,需以星辰為引,潮汐為脈......"
他細細講解著,淩絕塵安靜聆聽,不時提出一兩個切中要害的問題。
星兒抱著膝蓋坐在一旁,看著這兩個截然不同的人此刻奇妙的和諧——
一個如冰,一個似火,卻在生死相托中找到了最恰當的相處方式。
突然,淩絕塵眉頭微蹙,斷塵劍發出預警的輕鳴。
他攬住墨雲錚的腰疾退三步。
一道幽藍的箭矢擦著他們方才所在的位置沒入甲板,箭尾仍在微微顫動。
"這麼快就追來了。"墨雲錚冷笑,指尖已夾住三枚玉符。
夜色中,七道身影如鬼魅般浮現。
為首的是個身著深藍長袍的老者,手持一柄造型奇特的骨杖:
"交出遺跡之靈,可留全屍。"
淩絕塵將墨雲錚護在身後,斷塵劍緩緩出鞘:"要人,先問過我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