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淵渟獄。
此地並非尋常意義上的牢獄,而是一片廣袤、深邃、終年被灰紫色魔雲籠罩的詭異界域。
大地是暗紅色的,仿佛被乾涸的血液浸透了萬古。
隨處可見扭曲的、如同活物般緩緩搏動的巨大魔脈,噴吐著精純的魔氣。
空中漂浮著無數嶙峋的懸空山,其上修築著風格猙獰、以骸骨與黑曜石壘砌的宮殿。
這裡沒有日月,隻有三輪大小不一的、散發著幽綠、暗紫與慘白光芒的魔星。
將冰冷詭異的光輝灑向大地。
在淵渟獄的最深處,一座最為宏偉、通體由某種吞噬光線的漆黑金屬鑄造的魔殿內。
氣氛凝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魔殿中央的王座上,端坐著一道身影。
他看起來異常年輕,甚至帶著幾分孱弱書生的氣質,膚色蒼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久不見光。
五官俊美得近乎妖異,一雙深邃的紫眸如同蘊藏著星璿,流轉間能輕易攝人心魄。
然而,額間那道深紫色的魔紋,卻如同被永恒凍住的火焰,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古老與威嚴。
他便是淵渟獄之主,魔君玄魖。
此刻,玄魖正微微倚靠著王座,修長蒼白的手指輕輕敲擊著冰冷的扶手,發出有節奏的“叩、叩”聲。
他麵前懸浮著一麵由魔氣凝聚的光鏡。
鏡中呈現的,正是淩絕塵與墨雲錚在碎星嶼遭遇虛空風暴與魔族偷襲。
最終被混沌源氣庇護著艱難離去的模糊景象。
光鏡旁,單膝跪著一名渾身籠罩在陰影中的魔將,正是之前出手偷襲,以魔梭重創墨雲錚的那位。
他氣息有些不穩,顯然在虛空風暴中穿梭並發動那一擊,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所以,”
玄魖開口了,聲音平緩,帶著一種獨特的、冰冷的磁性,仿佛能凍結空氣。
“你動用了本君賜予的‘破界魔梭’,在虛空風暴中鎖定目標,發動必殺一擊……
結果,卻隻重創了那個無關緊要的陣法師,連混沌源氣的邊都沒摸到?”
他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但跪地的魔將卻將頭埋得更低,身軀微不可查地顫抖起來:
“屬下……屬下無能!那淩絕塵反應太快,而且……那陣法師竟不惜以身相護……”
“不惜以身相護……”
玄魖重複著這幾個字,紫眸中閃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捉摸的興味。
“人族之間的情誼,有時候真是令人……費解又玩味。”
他指尖輕輕一點,光鏡中的畫麵消散。
“赤魘那邊,有什麼動靜?”玄魖話鋒一轉,問道。
陰影魔將連忙回答:“回稟魔君,焚天部的赤魘魔尊,在得知混沌源氣現世。
並且被那兩個人族帶走後,大發雷霆。
他座下的‘血戟’和‘骨杖’兩位魔將辦事不力,已被打入‘焚心魔窟’受刑。
赤魘魔尊已加派人手,甚至不惜動用了幾枚埋藏極深的暗棋。
誓要搶在所有人之前,奪回混沌源氣。”
“焚心魔窟?”玄魖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冰冷弧度。
“看來赤魘這次是真的急了。
也對,他覬覦‘混沌魔域’的構想已久,混沌源氣是他計劃中最關鍵的一環。
如今希望落空,自然惱羞成怒。”
他緩緩站起身,蒼白的身影在幽暗的魔殿中顯得格外修長。
他踱步到殿窗前,望著窗外那永恒灰紫色的天空。
以及遠方那片屬於焚天部的、隱隱泛著不祥血光的疆域。
“赤魘……還是一如既往的莽撞與短視。”
玄魖輕聲自語,仿佛在評價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隻知強取豪奪,卻不懂順勢而為,更不懂……人心之妙。”
他轉過身,紫眸重新落在那名陰影魔將身上:
“傳令下去,讓我們的人暫時按兵不動。
隻需密切關注赤魘部和那兩個人族的動向即可。另外……”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精光。
“想辦法,將‘混沌源氣可能已被帶往極東歸墟海眼附近’的消息。
‘不經意’地透露給赤魘的人知道。”
陰影魔將愣了一下,隨即領悟,眼中露出敬畏之色:
“魔君英明!您是打算……借刀殺人,讓他們兩敗俱傷?”
玄魖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讓魔將瞬間如墜冰窟,不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