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張衡整個人就從驛站裡憑空消失了。
一同不見的,還有景帝派去保護他的兩名頂尖護衛。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消息傳回宮中,景帝當場砸了最心愛的硯台,龍顏大怒!
他斷定是聶大剛那個反賊派人下的黑手!
一時間,京城內外的密探傾巢而出,幾乎把地皮都給翻了一遍,卻連一根毛都沒找到。
景帝在狂怒與焦躁中,足足熬了二十天。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張衡早已身首異處時,第二十一天傍晚,一匹快馬瘋了般衝開宮門,直奔禦書房而來!
馬上的人,正是失蹤了二十天的張衡和兩名頂尖護衛!
他們甚至沒回家,就被直接帶到景帝麵前。
眼前的張衡,和二十天前判若兩人。
他身上沒有一絲傷痕,反而麵色紅潤,衣衫整潔,雙眼炯炯有神,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邪性的亢奮。
他衝進禦書房,連君臣大禮都拋到腦後,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嗓音嘶啞地狂喊:
“陛下!神跡!臣親眼見到了神跡啊!”
景帝死死地鉗住龍椅扶手,身體前傾:“你見到了什麼?!”
張衡幾乎是在咆哮,雙手在空中瘋狂比劃著,“稻子!是聶大剛地裡的稻子!”
“陛下!那稻穗!沉甸甸地壓彎了稻稈!每一粒穀子都滾圓飽滿,金燦燦的!”
“一片接著一片,根本望不到邊際!”
“我……我親自量了地,看著他們收割、打穀、稱重!”
“陛下!是真的!畝產三千斤,是真的!”
“那不是妖法,是神跡啊!聶大剛……他真的做到了!”
禦書房裡一片死寂。
太監們都嚇得趴在地上不敢動。
景帝臉上的肉抽了抽。
最後一點僥幸心理也沒了。
“好……好個聶大剛……”景帝無力說道。
“你詳細說,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一點不漏!”
張衡深吸一口氣,開始講他這二十天的經曆。
他說起自己是被聶大剛的探子抓到,送到那些還沒有收割稻穀的地方,親眼看到了神跡。
他描述農民臉上滿足的笑,田裡農師說的選種施肥的竅門,還有手裡沉甸甸的稻穗的感覺。
“陛下,那裡的百姓說起聶大剛就像說親爹。”
“他們說,‘跟著聶王,有肉吃,有糧囤,孩子能讀書,病了有人治’!”
“民心……已經不向著我們大景了!”
景帝鬱悶的幾乎要吐血!
這才多久啊?!這麼快就不要他這個景帝了!!!
張衡接著說道:
“我雖然沒學會全部方法,但看出了關鍵!”
“他們的稻種肯定特彆,稈子矮卻結實!”
“田管得特彆細,水肥都有講究!”
“這不是天給的,是人研究出來的!”
“聶大剛的手下對我說了一句話,他說以目前的技術水準,即便花費一千年,都不可能做到畝產三千的!”
“他讓我們不要白費力氣,去做一些無謂嘗試了!”
景帝氣炸了!
殺人誅心!
這他娘的才是真正的殺人誅心啊!
先讓你看到希望,再親手把你的希望踩得粉碎,告訴你,你連模仿的資格都沒有!
“嗬……”景帝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短促笑聲。
隨即是長長的歎息。
他癱坐在龍椅上,無力地揮了揮手。
“下去吧。”
張衡退下後,禦書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許久,景帝的聲音幽幽響起,飄蕩在空曠的大殿裡。
“罷了……都罷了……”
他幽幽地歎息,仿佛在瞬間蒼老了二十歲。
但就在下一刻,他猛地坐直了身體。
那雙原本死寂的眼中,燃起了一絲瘋狂的、賭徒般的決絕。
輸了?
還沒到最後!
他大景王朝數百年的基業,豈會敗在一個不到二十歲的逆賊身上!
“傳朕旨意!”
“讓他聶大剛,親自來皇城見朕!”
“告訴聶大剛,朕願意將江山拱手相送,讓他來皇城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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