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潑開似墨,將安城裹得密不透風。
石硯帶著三個暗探,蹲在城南破廟屋簷下。指尖按在短刀柄上,刀鞘蹭著腰帶,漏出極輕的沙沙聲。
破廟裡亮著點昏黃燭火,映出兩道人影。一個是白天煽動流民的漢子,腰間掛塊宋國樣式的玉佩,正低頭跟對麵人說話,聲音壓得貼著地皮:“糧倉防潮層搞不成,謠言也被戳破,接下來咋弄?”
對麵人身穿深色衣袍,袖口繡著季家暗紋,手裡把玩著塊玉玨:“孔遜先生已在朝堂發難,魯公遲早削了安國君兵權。你去尼山關附近,把運糧道炸了,斷了安城和尼山關的聯係。”
“炸了?用啥炸?”漢子一愣,下意識拔高了聲音。
“硝石混硫磺加木屑,按之前教你的法子做。”衣袍人不耐煩地抬腳踹在他小腿上,“彆廢話,明晚前必須辦成,不然季林大人饒不了你!”
石硯眼神一凜,抬手比了個手勢。三個暗探像狸貓般竄出去,破廟木門被踹得“哐當”作響,燭火被風卷得直晃。
漢子剛摸向刀柄,就被石硯一腳踹在膝蓋上,“噗通”跪倒在地,玉佩掉在青石板上,脆響劃破夜色。
衣袍人想從後窗溜,被暗探攔個正著,兩人扭打在一起。石硯上前補了一腳,衣袍人悶哼一聲倒地,被暗探反綁雙手,嘴裡塞了布條,隻剩“嗚嗚”的聲響。
“帶回去審訊。”石硯彎腰捏起玉佩,玉麵涼得浸人,轉身對暗探說,“繞著小巷走,彆讓人撞見。”
臨時審訊的偏房裡,燭火燃了整夜,油煙熏得梁木發黑。曹複和季良坐在桌前,看著綁在柱子上的兩人。
漢子被打得鼻青臉腫,嘴角淌著血,癱在那兒直哆嗦。衣袍人卻頭扭向牆角,牙關咬得死緊,半個字不肯吐。
“不說?”石硯拿起塊燒紅的烙鐵,紅光映得他臉發沉,“我有的是法子讓你開口。”
衣袍人渾身一顫,脖頸卻梗得更直。曹複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掏出從假賬上取下的玉屑,遞到他眼皮底下:“認識這個嗎?你腰間的玉玨,跟這玉屑是同一塊料吧?”
衣袍人瞳孔猛地收縮,呼吸急促起來,喉結上下滾動。
曹複又拿出探哨撿的密信殘片:“季林派使者見宋、邾暗使,你是隨行護衛吧?信上‘糧草’二字,是你寫的?”
漢子嚇得渾身發抖,連忙開口:“我說!我說!都是季林大人讓我們乾的!”
石硯拔掉他嘴裡的布條,漢子喘了口氣,語速快得像打鼓,帶著哭腔:“季林大人要跟宋國、邾國聯手,先斷安城和尼山關的糧草,再讓孔遜先生在朝堂彈劾安國君——說您崇法棄儒,還跟季良將軍走得近,想幫季家獨立,魯公肯定會削您兵權和封地!”
“等斷了糧草,您失兵失地,尼山關自然不攻自破,宋、邾就能長驅直入。”漢子抹了把眼淚,“季林大人要魯國東麵的地,宋、邾分西麵,到時候季家獨立,宋、邾也能順勢蠶食魯國!”
季良一掌拍在桌上,木桌“哐當”震響,算籌滾了一地:“他敢!季家世代忠魯,他竟想叛國!”
“還有季宗主!”衣袍人突然開口,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季宗主根本不是生病,是被季林囚禁了!關在季府後山溶洞裡,隻有季林能靠近!”
曹複指尖瞬間冰涼,捏著玉玨的手微微發顫。他早覺得季林動作太急,原來是扣著季宗主當籌碼,難怪季宗主手下敢怒不敢言。
“溶洞在哪?”曹複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不易察覺的怒火。
“在後山鷹嘴崖下,洞口用藤蔓擋著,還有二十個死士守衛。”衣袍人喘著粗氣,“季林怕季寧大人泄密,給大人喂了慢性毒藥,現在怕是……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季良臉色瞬間慘白,踉蹌著後退一步,撞在牆上。他扶住牆,指節泛白,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大哥……我對不起你……”
曹複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觸到他冰涼的皮膚:“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咱們連夜去曲阜見君上,救季宗主。”
馬車在夜色裡狂奔,車輪碾過青石板,“嗒嗒”聲敲得人心慌。曹複坐在車裡,手裡攥著衣袍人的供詞,還有那塊宋國玉玨和假賬殘片——人證物證都齊了。
他心裡嘀咕:這要是有現代的指紋鑒定,證據更硬,不過這些湊在一起,也足夠讓魯公信服,反派再狡猾,也沒算到會被順藤摸瓜抓了現行。
曲阜宮城的大門,被馬車聲驚動。守城士兵見是曹複和季良,又看了看他們手裡的信物,不敢耽擱,連忙去通報魯公。
姬顯穿著便服坐在殿中,眉宇間堆著倦意。旁邊站著相國公儀休,身著深色朝服,須發花白,手裡捏著卷竹簡,眼神沉穩:“深夜求見,可是有急事?”
曹複把供詞、玉玨、假賬殘片一一呈上:“君上,相國,季林勾結宋、邾,意圖叛國獨立,還囚禁了季家宗主季寧大人。斷安城糧草、煽動謠言、彈劾我謀反,全是他的毒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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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顯拿起供詞,越看臉色越沉,指節捏得發白:“好大的膽子!季林竟敢如此放肆!”
“君上,季林早有反心。”公儀休歎了口氣,指尖撫過竹簡邊緣,墨跡都磨淡了些,“這些年他暗中招兵買馬,勾結宋、邾。朝堂上的保守派,也是被他利用——他們不滿曹複大人的學宮革新,季林就借機煽風點火,說大人要‘棄儒亂魯’,逼著保守派聯名彈劾,實則是為了削大人兵權,方便他行事。”
他頓了頓,補充道:“當務之急是救出季宗主。季宗主在季家威望極高,隻要他出來,季宗主手下必然響應,就能牽製季林,避免事態惡化。”
姬顯點頭,當即下令:“侍衛長田塬,帶兩百精銳侍衛,隨安國君、季將軍前往季家後山營救季宗主!相國,你帶五千兵馬在季家邊界接應,防止季林派兵阻攔!”
“君上,我也去!”曹複上前一步,“季林這人心眼多,營救的事,我得盯著才放心。”
“太危險了!”季良連忙勸阻,“季林的死士個個凶悍,你是安城的根基,不能冒險!”
“正因為危險,我才要去。”曹複搖頭,從懷裡掏出幾張圖紙,“我準備了火罐和迷煙,火罐裡灌了鬆油,點著了能燒得旺,亂了敵陣;迷煙是艾草混曼陀羅做的,點燃後讓人頭暈目眩,正好對付守衛。”
他心裡嘀咕:這火罐和迷煙雖簡陋,但對付沒防護的死士,比硬拚管用,至少能少些傷亡。
田塬接過圖紙,眼裡閃過絲讚許:“安國君心思縝密,有這些東西,營救成功率能高不少。”
季良見曹複態度堅決,不再勸阻,從懷裡掏出塊虎形玉佩:“這是季宗主手下的信物,我已傳信給他們,讓他們在溶洞附近接應,裡應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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