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順著土坡滾下去,身上被茅草割得火辣辣疼。
爬起來顧不上揉,繼續往前跑,直到看見工坊的陶牆,才敢放慢腳步,身後的孟川早已沒了蹤影。
“呼……呼……”李岩扶著膝蓋喘氣,臉上沾著泥土,卻笑得露出豁牙,“拿到了!這下看孟川還怎麼狡辯!”
曹複打開布包,裡麵果然是幾塊碎金,還有一塊刻著宋紋的玉佩——這玉佩是宋國貴族常用的配飾,更是鐵證!
他剛想說話,突然瞥見遠處的天空飄起一縷黑煙。
李岩指著那邊大喊:“不好!是工坊的方向!”
兩人趕緊往回跑,越靠近工坊,嗆人的煙味越濃。
隻見工坊的東院著起了火,火勢越來越大,幾個工匠正拿著水桶滅火,墨鐵和孟姝也在其中,臉色急得發白。
“怎麼回事?”曹複抓住一個工匠問。
“不知道!剛才突然有人往柴堆裡扔火把,火一下子就燒起來了!”工匠急得滿頭大汗,“而且……而且倉庫的門被撬開了,墨工師說,禁區裡的‘工械儀’不見了!”
曹複後背一涼,攥著布包的手猛地收緊——孟川調虎離山!
他故意引自己和李岩出去,派手下燒工坊、偷秘器!
他摸出懷裡的布包,看著裡麵的碎金和玉佩,又看了看燃燒的東院,突然想起孟川和黑衣人說的“三日後動手”。
現在秘器被偷,火還沒滅,三日後宋國的人來了,卞邑該怎麼辦?
更讓他心驚的是,剛才偷布包時,他瞥見孟川手裡的羊皮紙上,畫著和山裡槐木軌一樣的紋路——難道秘器和槐木軌有關?
工家先輩留下的東西,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火光舔著工坊的槐木梁,“劈啪”聲裹著焦糊味往天上竄。
曹複剛跑到東院門口,就被熱浪逼得後退半步,粗布衣領口燙得貼在脖子上,像塊燒紅的烙鐵。
幾個工匠正舉著陶盆往火裡潑,水一沾火星就“嘶”地冒白煙,濺起的火星子落在他們的粗布衫上,燒出一個個小洞,沒人顧得上拍。
倉庫裡還堆著待織的桑絲,要是燒起來,十五天的繳簾工期就徹底泡湯了。
“彆亂潑!排成隊傳水!”曹複扯著嗓子喊,衝進工坊找了個最大的陶盆,往裡麵舀滿水,遞給旁邊的桑農,“從井邊開始,一人接一人傳,彆浪費水!”
他記得現代消防演練裡的接力法,戰國沒有水管,隻能靠人力傳遞,這樣比各自亂跑效率高得多。
墨鐵正指揮工匠拆著火的木梁,聽見曹複的話,立刻調整分工:“老周帶三個人去井邊打水,李桂你們五個排成隊,把水往火最旺的地方潑!”
命令剛下,工匠們就動了起來,陶盆傳遞的“嘩啦啦”聲很快蓋過了火聲,原本蔓延的火苗漸漸被壓了下去。
曹複抹了把臉上的黑灰,汗水混著灰水流進眼裡,澀得他睜不開眼。
李岩跑過來,遞給他一塊濕桑布:“曹哥,你快擦擦,剛才要不是你想的法子,火早燒到桑絲堆了。”
少年的袖口還沾著泥,眼裡滿是佩服,再也不是之前那副“你行不行”的懷疑模樣。
“先彆高興太早,”曹複接過桑布,擦了擦眼睛,“倉庫的工械儀丟了,孟川肯定沒走遠,得趕緊追。”
“不然等他把工械儀運到宋國,就晚了。”
墨鐵走過來,手裡拿著半截燒焦的火把,火把柄是少見的棗木,不是工坊常用的槐木:“這是從火裡撿的,孟川的人用的。”
“棗木在卞邑很少見,隻有東邊的棗林有,他們肯定往那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