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裹著河水的腥氣砸在臉上,冷得人顴骨發疼。
曹複死死盯著河中間搖晃的小船,孟川的手已經鬆開,工械儀正往下墜,黑乎乎的輪廓在火把光下格外刺眼。
他腦子飛速轉著,目光落在旁邊士卒手裡的桑繩上——戰國沒有魚鉤,隻能用最原始的法子!
“快!把桑繩綁在石頭上,給我!”曹複大喊。
士卒趕緊遞過桑繩和塊拳頭大的石頭。
他手指飛快地打結,桑繩在掌心繞了三圈,勒得皮肉發緊,卻不敢慢半分——工械儀要是掉進水裡,工家先輩的東西就毀了,宋國的計劃也更難阻止。
就在工械儀要碰到水麵的瞬間,曹複猛地甩出手。
桑繩帶著石頭“呼”地飛出去,正好勾住孟川小船的船舷!
“拉!”他喊著,和身邊的士卒一起拽桑繩。
小船被拽得往岸邊偏了半尺。
孟川腳下一滑沒站穩,“咚”地摔在船板上,懷裡的工械儀脫手滾出去。
“哐當”一聲,工械儀撞在船尾,玄鐵外殼磕得船板響,總算沒掉進水裡。
他踉蹌著爬起來,手忙腳亂拔出腰間的劍,劍尖對著繃直的桑繩就劈:“誰在多管閒事!斷了你們的念想!”
可劍還沒碰到繩,遠處突然傳來渡船“吱呀”的搖櫓聲。
火把光在河麵晃出細碎的光,越來越近,一個洪亮的聲音破開夜風砸過來:“孟川!哪兒跑!老河伯在此!”
是守渡口的老河伯!柳青派去的人果然趕在前麵報了信!
渡船破浪的聲音越來越近,船身的影子在水裡拉得越來越長。
船上十幾個士卒舉著長戈,密密麻麻的人影看得孟川心頭發慌。
沒等他反應過來,渡船已經攔在了小船前頭,擋住了往河心去的路。
孟川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眼裡卻竄起狠勁,轉身就往船尾衝,伸手就要抓工械儀:“我得不到的東西,你們也彆想拿!沉了它!”
“住手!”老河伯厲聲喊著,同時對船上士卒急擺手。
兩根纏了鐵鉤的麻繩“呼”地飛出去,鉤子“哢嗒”咬住小船兩側的船舷,牢牢扣死。
沒等孟川的手碰到工械儀的玄鐵外殼,三個士卒已經縱身跳上搖晃的小船。
一左一右扣住他的胳膊,另一個按住他的後背,死死把他按在船板上。
劍“當啷”掉在水裡,濺起一圈漣漪,很快被浪頭吞沒。
“放開我!宋國很快就會打過來!卞邑早晚是宋國的!”孟川掙紮著,聲音裡滿是瘋狂。
“我已經把天工城的信息傳出去了!大軍很快會兵臨卞邑城下,你們等著被滅吧!”
這話像塊石頭砸進人群,柳青臉色大變,手指攥得發白:“天工城?你說的是哪裡?”
孟川冷笑一聲,偏過頭去,再也不肯多說一個字。
曹複蹲下身,撿起船尾的工械儀——巴掌大的玄鐵盒子,上麵的螺旋紋和山裡木軌殘段的紋路一模一樣。
湊近看,紋路竟組成幅簡易地圖,有山有河,隻是標記的位置模糊不清。
“我聽家師說天工城在蒙山裡,當年工家祖師去世後,就封閉了起來,也就沒人知道在哪裡了!”墨鐵湊過來,指著地圖邊緣,“這些年我也研究了,卻始終沒找到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