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郡,王薄營寨】
齊郡西南,一處依山傍水的營寨裡,自稱“知世郎”的王薄,正悠閒地坐在火盆邊,用小刀剔著烤羊腿上的肉。
他年約四旬,麵容精瘦,眼神閃爍,透著幾分讀書人的狡黠和亂世梟雄的油滑。
與徐圓朗的惶惶不可終日不同,他聽到心腹彙報徐圓朗求救的消息時,隻是嗤笑一聲,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邊的油漬。
“徐圓朗那夯貨,也有今天?”
王薄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平日裡自稱什麼‘魯王’,鼻孔朝天,不把老子放在眼裡。如今李靖一來,就想起唇亡齒寒了?呸!”
他抿了一口酒,眼神之中滿是算計的意味。
“李靖……尉遲恭……來者不善啊。”
他眉頭皺了下,沉吟了片刻。
“竇建德都扛不住,我這點家底湊上去,夠給人家塞牙縫嗎?怕是援軍還沒到瑕丘,半路就被裴行儼那小子率輕騎給吞了。”
他站起身,走到簡陋的輿圖前,手指在上麵劃拉著。
“李靖用兵,向來狡詐。我看呐,他打徐圓朗是假,逼我出兵,半路伏擊才是真!或者,想趁我兵力空虛,直搗我的齊郡才是他的目的!”
王薄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判斷正確。
“對,一定是這樣!想讓我去替徐圓朗擋刀?做夢!”
他此刻打定了主意,死道友不死貧道!
“來人!”王薄喊道。
“在!”一個頭目應聲而入。
“告訴徐圓朗的信使,”王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就說我知世郎深知唇亡齒寒之理,已儘起大軍,不日即發兵援救魯郡!讓他務必堅守待援!”
頭目一愣:“大王,咱們……真要去?”
“去個屁!”王薄笑罵道,“做做樣子都不會?把隊伍拉出去,在邊境上轉幾圈,多插旗幟,弄出點動靜來。然後嘛……就說是途中遭遇隋軍偏師攔截,力戰不敵,不得已退回齊郡固守。懂了嗎?”
頭目恍然大悟,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大王高見!實在是高!既堵了徐圓朗的嘴,又保全了咱們的實力!”
“哼,這年頭,手裡有兵才是大爺。”
王薄得意地坐了回去,重新拿起羊腿。
“至於徐圓朗嘛,就讓他自求多福吧!等他被李靖收拾得差不多了,說不定……我還能趁機撈點好處。”
他啃著羊腿,眼中閃爍著貪婪而冰冷的光芒,仿佛看到的不是盟友的覆滅,而是一個趁火打劫的機會。
…………
【青州,綦公順營地】
青州地界,靠近沿海的一處規模頗大的營寨裡,氣氛則更為直接和……貪婪。
綦公順是個身材高大、滿臉虯髯的壯漢,早年是鹽梟出身,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悍匪氣息。
他大馬金刀地坐在虎皮交椅上,聽著徐圓朗信使聲淚俱下的求援,粗黑的眉毛挑得老高。
“哦?李靖來了?還要打魯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