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風崖下隋軍大營的陰影裡,羅藝麵色冷峻如鐵。
他沒有絲毫耽擱,立刻從自己帶來的原幽州部卒中,開始了嚴苛的篩選。
他需要的不是單純的勇夫,而是兼具山地潛行經驗、絕對服從命令且心理素質極佳的真正死士。
“你,擅長攀岩,曾隨我在燕山峭壁獵過鷹,出列!”
“你,腳步最輕,做過夜不收,出列!”
“還有你,會使飛爪,眼神好,出列!”
他壓低聲音,目光如炬,如同挑選最鋒利的匕首,很快點出了三百人。
這些人大多麵容粗糲,眼神沉靜,帶著邊軍特有的剽悍與沉默。
“弟兄們!”
羅藝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掃視著這群精心挑選的老兵:“廢話不多說。今夜行動,關乎我等前程,更關乎性命!隻許成功,不許失敗!輕裝,隻帶短刃、繩索、火折子和三日軍糧。檢查裝備,繩索是否堅韌,刀刃是否鋒利,火折子務必防潮!”
隊伍無聲地行動起來,隻有金屬輕微的摩擦聲和皮索繃緊的吱嘎聲。
羅藝再次攤開那張根據俘虜口供和前期偵察粗略繪製的山寨後山地圖——儘管模糊,但大致標出了幾處可能的峭壁和植被覆蓋區。
“從此處密林切入!”
他的手指劃過一條幾乎看不見的虛線,“避開正麵所有明哨暗卡。這一段崖壁最為陡峭,也正是綦公順疏於防範之處。以飛爪繩索交替攀援,相互照應,務必無聲!到達崖頂後,以此為界,”
他手指點向地圖上一處標記,“糧草囤積區必在靠近水源、地勢稍平之處。第一隊隨我直撲糧倉,縱火為號;第二隊搶占此處製高點,阻擊可能來襲之敵;第三隊分散製造混亂,高聲呐喊,虛張聲勢,讓其不知我軍虛實!”
“明白!”三百人低沉應諾,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
………………
子時一到,這支幽靈般的隊伍便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漆黑的密林。
他們如同訓練有素的狼群,在羅藝的帶領下,沿著預定的險峻路線艱難跋涉。荊棘撕扯著衣甲,碎石在腳下滾動,但無人發出大的聲響,隻有壓抑的喘息和彼此間默契的手勢交流。
遇到近乎垂直的峭壁,飛爪帶著細微的破空聲牢牢抓住岩石縫隙,身影如同壁虎般緊貼岩壁,緩慢而堅定地向上移動。
正如羅藝所料,綦公順的注意力完全被正麵尉遲恭的大軍吸引,對這飛鳥難渡的後崖幾乎毫無戒備。
僅有的兩個哨兵也因夜深寒冷而縮在避風處打盹,被摸上來的幽州老兵用淬毒的吹箭無聲無息地結果了性命。
當羅藝率先翻上崖頂,看到不遠處那連綿的、毫無防備的糧草垛和稀疏的守衛時。
此時他心中一片火熱,因為他明白,這次突襲已經成功了一半。
他沒有多想,低吼一聲:“動手!”
三百死士如同鬼魅般撲向各自目標。
火折子亮起,迅速引燃了特意攜帶的、混合了油脂的引火物,隨即被奮力拋入糧草堆中。
乾燥的糧草遇火即燃,夜風一吹,火苗瞬間躥起,化作衝天烈焰,將半個山寨映照得如同白晝!
寨中的混亂在刹那間爆發到了極致。
從睡夢中驚醒的匪眾根本搞不清狀況,隻看到後方火光衝天,喊殺聲四起,仿佛有千軍萬馬從天而降。
恐懼如同瘟疫般蔓延。
“糧倉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