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政司官員手持明黃絹帛,上前一步,展開,用洪亮而莊重的聲音,開始宣讀皇帝詔書: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承天命,撫有中原,滌蕩群醜,廓清寰宇。今河北、山東、江淮之地,已沐王化,百姓安居,政通人和。然,江南一隅,猶有冥頑之徒,負隅頑抗,割據自雄,致使政令不行,生靈塗炭,此實乃朕心之大惻,國家之巨患!”
聲音在殿內回蕩,百官無不屏息凝神。
尤其是那些新近歸順的沈法興、汪華、杜伏威等人,站在隊列中後部,聞言更是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心中五味雜陳。
“江陵蕭銑,僭稱梁帝,不思天命所歸,妄圖割據荊襄;林士弘盤踞嶺南,鄧文進、苗海潮、周法明等輩,或據州郡,或擁兵自重,抗拒王化,倒行逆施!朕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亦體恤將士百姓厭戰之心,故特頒明詔,曉諭爾等:”
詔書語氣陡然轉厲,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自即日起,限爾等六個月內,幡然醒悟,罷兵卸甲,親赴洛陽,或遣使呈遞降表,率土歸順!朕必效仿汪華、沈法興、杜伏威等例,待以誠信,保其富貴,使其得享太平!此乃朕給予爾等最後之生路,亦是唯一之生路!”
“若逾期不至,或仍存僥幸,負隅頑抗……”
宣讀官員的聲音冰冷如鐵,大聲道:“則天兵所指,雷霆萬鈞!必以犁庭掃穴之勢,踏平爾等巢穴,殄滅醜類,絕不姑息!勿謂言之不預也!欽此——”
“嘩——”
儘管早有預料,但這份措辭嚴厲、限期明確的最後通牒正式頒布,依舊在殿內引起了一陣細微的騷動。
百官交頭接耳,神色各異。
主戰派如尉遲恭、程咬金等人,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摩拳擦掌;
而一些文臣則麵露思索,權衡著此詔可能帶來的連鎖反應。
楊勇端坐禦座,將眾人的反應儘收眼底,並未多言。
待殿內稍稍安靜,他再次開口,聲音平穩卻帶著決定性的力量:“此詔,即刻以八百裡加急,明發南方各州郡,廣貼告示,務使婦孺皆知!朕,要讓他們自己選擇,是生是死!”
“臣等遵旨!”兵部、通政司等相關官員齊聲領命。
緊接著,楊勇目光轉向禮部尚書蘇威:“蘇愛卿。”
“臣在。”蘇威連忙出列。
“一年之計在於春,農桑乃國之根本。今歲春耕祭祀之典,由你禮部全權操辦,務必要隆重、虔誠!朕,要親赴先農壇,執耒犁,行親耕禮,以示朝廷重農恤民之意!”
“臣,遵旨!定當竭儘全力,辦好此次春耕大典!”蘇威躬身應道,臉上帶著激動。
皇帝親耕,乃是向天下宣示重農國策的極大象征,意義非凡。
連續兩道旨意,已然讓朝臣們感受到了新一年的緊張節奏與皇帝的雄心。
然而,楊勇接下來的話,卻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了或驚訝、或了然、或意味深長的神色。
楊勇的目光緩緩掃過全場,最終落在了禦階之下,語氣變得平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這第三件事……關乎朕之家事,亦關乎國本。”
他微微頓了頓,仿佛在斟酌詞語,但說出口的話卻清晰無比:“朕登基數載,中宮之位早定,皇後賢德,母儀天下。然而為皇家子嗣計,為綿延國祚計,朕決意,采納賢良,充實後宮。”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一片寂靜!
幾乎所有大臣都抬起了頭,目光灼灼地看向禦座之上的皇帝。
納妃!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尤其是對於一位年富力強、功業正盛的帝王而言,其政治意義甚至不亞於一場戰役!
“著禮部會同宗正寺,即刻擬定章程。”
楊勇的聲音繼續響起,不帶絲毫感情色彩,仿佛在陳述一件普通的政務般說道:“納妃範圍,限定於天下世家、勳貴、以及有清譽之官宦門第,由其自薦。擢選之期,定為一月。具體細則,由禮部呈報。”
“臣……臣遵旨!”蘇威再次躬身,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