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時間,在沈流石爭分奪秒的療傷與感悟中悄然流逝。
戊土本源丹的藥力已被他徹底吸收煉化,道基表麵看似穩固,裂紋隱去,但那規則反噬的隱患如同沉屙舊疾,深藏於根基深處,非一朝一夕能夠根除。他嘗試過多次,一旦試圖調動超過三成的秩序道韻,道基便會傳來隱痛,元丹上的銀白道紋也會隨之波動不穩。
“三成……這便是目前的極限了。”沈流石睜開眼,眸中精光內斂,氣息沉靜如水。這半月,他並未執著於提升修為或鑽研威力強大的新神通,而是將全部心力放在了如何在這三成的限製下,將秩序之力的運用推向更精微、更高效的境地。
他將“架構瓦解”錘煉得更加舉重若輕,力求以一分力,破十分功。
他將“秩序協同”的感知範圍進一步擴大,試圖在更複雜的能量環境中找到那關鍵的平衡支點。
他甚至開始嘗試,在不觸動道基的前提下,將那“秩序定義”的雛形意念,融入最基礎的土係術法之中,雖遠不及大比時那般言出法隨,卻能令最普通的“凝石術”或“地刺術”帶上一種難以言喻的穩定與精準,仿佛其存在本身便符合某種天地至理。
他在藏鋒,將曾經的崢嶸儘數收斂於樸實無華之下。
這一日,靜室之門再次開啟,外門宗主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門口。
“時間到了。”他看著已然起身,氣息平穩卻並不張揚的沈流石,目光在其丹田處停留一瞬,“你的選擇?”
“弟子願往。”沈流石拱手,語氣平靜而堅定。
宗主微微頷首,並未多言,袖袍一拂,一股柔和之力便包裹住沈流石。下一刻,兩人已出現在厚土宗中心廣場,那座最為宏偉的主鬥法台附近的高台之上。
此刻的廣場,人聲鼎沸,氣氛比之前區域賽時更加熱烈與肅殺。能夠躋身最終排名戰的,無一不是外門金丹弟子中的佼佼者,十道氣息強橫的身影已然立於台下,彼此之間氣機牽引,隱成對峙之勢。沈流石的到來,瞬間吸引了無數道目光。
這些目光,有好奇,有審視,有忌憚,亦有毫不掩飾的戰意。他戰勝羅罡、秦烈的事跡早已傳開,“秩序之力”的詭秘強大深入人心,即便傳聞他道基受損,也無人敢真正小覷。
沈流石麵色不變,默默走到那十人隊列的末尾站定,氣息收斂,如同不起眼的頑石。他能感覺到數道強橫的神識在自己身上掃過,試圖探查他的虛實,卻都被他體內那圓融內斂、帶著一絲秩序意境的靈力悄然化解,難以窺探究竟。
高台之上,除了外門宗主,還有數位氣息淵深的內門長老端坐,石嶽、厲、王三位長老赫然在列。石嶽長老的目光如同毒蛇,在沈流石身上冷冷一瞥便移開,但那份冰寒的殺意卻如影隨形。厲長老則帶著一種商賈評估貨物般的審視。王長老眼中則含著一絲鼓勵。
“最終排名戰,規則如下。”一名執事長老朗聲宣布,“十人抽簽,兩兩對決,勝者晉級前五,敗者五人爭奪六至十名。前五名再行抽簽,一人輪空,其餘四人決出前三,最終決出魁首!鬥法之中,不得故意致人死殘,但刀劍無眼,各安天命!”
規則簡單而殘酷,充滿了修仙界赤裸裸的競爭法則。
抽簽開始。光幕閃爍,十個名字隨機配對。
沈流石看向自己的對手——孫淼。
孫淼,並非名聲顯赫之輩,但其修為亦是金丹初期巔峰,氣息沉凝,眼神靈動,顯然並非易與之輩。他看到對手是沈流石時,眼中先是閃過一絲凝重,隨即又湧起強烈的戰意。若能戰勝這名聲在外的沈流石,哪怕對方有傷在身,也足以讓他名聲大噪!
“第一場,沈流石對孫淼,登台!”
兩人身形一動,同時落在寬闊的主鬥法台上。
“沈師兄,請指教!”孫淼拱手,語氣卻帶著躍躍欲試。他修煉的是《流沙幻水訣》,雖是土屬性,卻走的是陰柔變幻一路,與厚土宗主流剛猛風格大相徑庭。
“孫師兄,請。”沈流石依舊是那副平靜的模樣。
鐘鳴,戰起!
孫淼深知沈流石手段詭異,不敢讓其近身或從容施法,一出手便是全力!他雙手掐訣,周身靈力湧動,鬥法台的地麵瞬間軟化,化作一片巨大的流沙漩渦,強大的吸力從下方傳來,同時,流沙之中凝聚出無數道渾濁的水箭,如同毒蛇出洞,從各個刁鑽角度射向沈流石!
流沙困敵,水箭襲殺!配合默契,瞬間便將沈流石置於險地。
台下觀戰者屏息凝神,都想看看傷勢未愈的沈流石如何應對這範圍控製與精準打擊結合的戰術。
沈流石立於流沙之中,身形微微下沉,卻並未慌亂。他甚至沒有施展身法閃避那密集的水箭,隻是抬起了右手,五指張開,對著前方虛空,輕輕一按。
“定。”
沒有浩大的聲勢,隻有一股無形的、帶著秩序意境的波動以他掌心為中心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