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律者”的響應,比預想中來得更快,也更……詭異。
沒有浩蕩的聲勢,沒有絢爛的光影,甚至沒有明確的能量波動。就在那匿名警告傳來後不久,一股無形的、仿佛源自宇宙背景輻射本身的“修正”之力,如同微不可察的潮汐,悄然漫過“歸墟燈塔”所在的區域。
這股力量的目標並非燈塔的物質結構或能量核心,而是直接作用於沈流石向外廣播的那道“靈波宣言”!它試圖以一種超越常規規則的方式,去“撫平”宣言中蘊含的、獨特的“歸墟秩序”道韻,將其“修正”回宇宙背景噪音那平庸、無害的狀態——這便是“頻率淨化”!
刹那間,沈流石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那向外擴散的道韻漣漪,如同被投入了無形的粘稠膠水,變得滯澀、扭曲,其蘊含的意誌與獨特性正在被快速稀釋、抹平!更可怕的是,這種“淨化”之力仿佛帶有某種傳染性,竟順著廣播的源頭,向著燈塔核心、向著他的奇點滲透而來,試圖從根源上“修正”他的道!
“哼!”
沈流石冷哼一聲,坐鎮核心的奇點光點驟然亮起!“萬象歸墟”的道境全力展開,銀灰色的道韻如同澎湃的潮汐,反向湧出,不僅穩固住自身的廣播,更主動迎向那無形的“淨化”之力。
歸墟意蘊包容萬物,秩序框架穩定自身。那“調律者”的淨化之力雖詭異,但在觸及“萬象歸墟”道域的瞬間,其“修正”的意圖便被那深沉的歸墟之力迅速“消化”、“分解”,其試圖滲透的“傳染”特性,更是被堅實的秩序壁壘牢牢阻擋在外!
雙方的較量在無聲無息間進行,是規則層麵最凶險的侵蝕與反侵蝕。沈流石能感覺到,那“調律者”的力量層級極高,且源源不絕,仿佛背後連接著整個宇宙的某種基礎規則庫。若非他的“萬象歸墟”之道本質上就是一種對現有規則的超越與重構,恐怕早已被其強行“格式化”!
就在這僵持不下,沈流石思索著是否要動用更激進的手段,甚至考慮洛蘭提到的、借鑒“弦歌之海”韻律時——
異變突生!
那塊一直漂浮在燈塔外圍、笨拙地模仿著銀灰道韻的規則碎片,似乎感受到了那無形“淨化”之力對它所向往“光芒”的威脅!
它那微弱的光暈猛地閃爍起來,不再是簡單的模仿,而是爆發出一種極其原始、卻異常純粹的“抗拒”與“排斥”意念!它本身便是混沌規則的自然造物,其存在本身就是宇宙規則多樣性的體現,對於這種試圖將一切“標準化”、“淨化”的外力,有著本能的厭惡!
隻見那塊原本不起眼的碎片,其表麵流轉的銀灰色光暈驟然變得凝實,它不再僅僅是散發波動,而是如同一個被激怒的刺蝟,將其模仿、吸納的所有“歸墟秩序”道韻,以一種笨拙卻無比專注的方式,凝聚成一根細微到幾乎不可見的“規則之刺”,朝著那無形“淨化”之力最核心的某個波動節點,狠狠地……“紮”了過去!
這一“紮”,毫無技巧可言,純粹是本能的反擊。但其時機、其指向,卻精準得令人咋舌!仿佛這塊碎片天生就能感知到規則流動中最脆弱的那個“點”!
嗤——
一聲並非聲音、卻讓沈流石意識都為之一清的、極其細微的規則破裂聲響起!
那無處不在、如同背景噪音般的“淨化”之力,仿佛被戳破了一個極其細微的氣泡,其嚴整統一的“律動”瞬間出現了一個微不足道的、轉瞬即逝的紊亂!
就是這微不足道的一絲紊亂!
對於正在全力對抗“淨化”、尋找其破綻的沈流石而言,不啻於黑暗中的一道閃電!
他的“萬象歸墟”奇點立刻捕捉到了這稍縱即逝的機會!銀灰色的道韻如同找到了堤壩縫隙的洪水,沿著那被規則碎片紮出的細微“破綻”,瘋狂湧入!
不是硬撼,而是……“滲透”與“轉化”!
他以自身包容萬法的歸墟意蘊,強行“理解”、“解析”那一絲紊亂中暴露出的“調律者”力量結構,並以自身秩序框架,嘗試對其進行微小的、局部的……“重定義”!
刹那間,那股籠罩燈塔的“淨化”之力,如同被投入了異種病毒的程序,其運行邏輯出現了一瞬間的“卡頓”與“矛盾”!雖然它迅速自我修複,強行掐斷了沈流石的滲透,但其原本完美無瑕的“淨化”進程,已被徹底打斷!
那股無形的壓力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歸墟燈塔”的廣播道韻,重新恢複了流暢與清晰,甚至因為經曆了這番對抗與洗禮,其銀灰色的輝光顯得更加純粹、更加堅韌。
那塊立下奇功的規則碎片,在發出那驚豔的一“刺”後,仿佛耗儘了力量,光芒黯淡下去,恢複了之前那副懵懂漂浮的樣子,隻是其表麵流轉的道韻,似乎與沈流石的奇點產生了一絲更加緊密的、若有若無的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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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石將一縷充滿讚賞與感謝的溫和意念傳遞過去。那碎片微微顫動了一下,算是回應。
“剛才……那是?”守墓人直到此刻才鬆了口氣,心有餘悸地問道。剛才的對抗雖無聲,卻讓他感覺比麵對千軍萬馬更加凶險。
“‘調律者’的‘頻率淨化’。”沈流石平靜地回應,目光卻落在那塊看似平凡的規則碎片上,“被它化解了。”
眾人皆儘駭然。那塊不起眼的碎片,竟有如此能力?
“並非它力量多強,而是其本質特殊,且……與我之道韻共鳴後,產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沈流石解釋道,心中亦是感慨。這混沌之中,果然充滿了未知與奇跡。
經此一役,他更加堅定了廣播道韻、彙聚星火的決心。同時也意識到,需要儘快提升廣播的加密性與抗乾擾能力。那塊規則碎片的出現,以及其與“調律者”力量天然的相克性,或許正是突破口。
“歐幾裡得,集中算力,分析剛才規則碎片與‘調律者’力量交互時產生的所有數據!洛蘭,協助我,嘗試將我們的道韻波動,與這碎片的某些天然頻率進行更深層次的耦合……”
“歸墟燈塔”再次進入了緊張的研發與調整階段。
而這一次意外的攻防,也像是一份宣言,以另一種方式,傳遞了出去。
在某個無法描述的、由無數信息流與規則弦構成的超維空間中,一道冰冷的邏輯流微微停滯了片刻,發出了一段並非語言的訊息:
“目標:‘歸墟燈塔’。廣播協議:檢測到未知加密傾向及規則共生現象。威脅等級:提升。淨化協議:首次執行失敗。申請啟用更高規格‘格式化’程序……待批。”
星海的漣漪,已引起了更深層“管理者”的注視。
而燈塔之內,沈流石正致力於將這道漣漪,化為更加難以撲滅的……燎原之火。
那塊懵懂的頑石,已然點頭。
接下來,便是點燃更多星火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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