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修將編號一至一百的所有衝鋒營修士集結於練兵場。這片場地寬闊而蒼涼,四周旌旗殘破,地麵還殘留著未乾的血跡與法術灼燒的焦痕。原本衝鋒營有近三千修士,曆經一役,僅存一千餘人,折損逾三分之二,慘烈之狀令人心悸。幸存者們大多帶傷,有人臂纏染血繃帶,有人以劍拄地方能站穩,每一雙眼睛裡都交織著惶恐與絕望,仿佛已是行屍走肉。
林修穩步走上高台,衣袍隨風而動。他運轉靈力,聲音清朗卻極具穿透力,回蕩在每個角落:
“衝鋒營的戰士們,我是陸長生,新任百夫長,亦是你們今後的長官。”
他目光掃過台下,看見許多低垂的頭、緊握的拳,還有那些死死咬著嘴唇不肯發出嗚咽的臉。他繼續開口,語氣並不激昂,卻字字清晰:
“我知道,你們來自不同家族,因命運彙聚於此。我不奢求你們與我同生共死,隻望諸位明白:唯有活著,才可能有希望。”
場中寂靜一瞬,隨後有一道顫抖的聲音從人群中響起:“可我們……根本活不過下一場大戰的……”這句話像是一把刀子,劃開了每個人心口尚未結痂的傷。有人開始低聲啜泣,有人一拳砸在地上,骨節破裂滲出血絲,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林修卻微微一笑。那笑容裡沒有半分勉強,反而有一種讓人心定的從容。
“我們來這裡,不是為了赴死。”他聲音陡然揚起,如劍出鞘,“而是在絕境中——殺出一條生路!”
他向前一步,目光如電,再次發問:“請問各位,修道為何?”
一陣沉默後,有人沙啞地回答:“為長生,為逍遙。”
“不錯!”林修聲震四野,“修行本是逆天之路!金丹境須渡四九天劫,元嬰更須直麵六九天劫!天威尚且不懼,何必畏懼人禍?”
他話語一頓,語氣更沉:“此戰,於我輩而言,亦是一場天劫。渡得過,天高海闊;渡不過,縱死——也不埋沒我等淩雲之誌!”
仿佛有一把火丟進了乾枯的草原。一個身形高大的修士猛地抬頭,嘶聲道:“說得對!大不了就是一死!我李長風就算要死,也必站著死!”
另一名白發老修撫須大笑:“老夫壽元早已無幾,早入土晚入土有何區彆?但今日……老夫還想再爭一次!”
人群中原本渙散的目光,漸漸凝聚起來。
林修見此,再度開口,聲音中帶著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今日相見,即是有緣。我便送各位一場造化。”
他雙手結印,周身湧動起磅礴如海的生機之氣,碧光流轉如天河倒瀉,籠罩整個練兵場。修士們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疲竭的丹田重新充盈靈氣。許多人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雙手,又猛地抬頭望向高台上那道身影,眼中儘是震驚與感激。
“陸大人……”方才說話的老修躬身一禮,聲音哽咽,“此恩……無以為報!從此我等願聽從大人調遣,縱死不辭!”
“我說過,我們生死與共。”林修語氣堅決,“絕不會讓你們輕易赴死。”
他袖袍一拂,千枚玉簡精準地飛入每人手中。
“此陣名為‘諸天星鬥陣’,你們今日便開始修習,明日即可結陣迎敵。”
眾人神識探入玉簡,皆是神色一震。這陣法玄奧非常,卻又似乎極為契合戰場殺伐之道。
他們並不知道,諸天星鬥陣源人族與妖族大戰之時。那時戰況慘烈,兵陣必須簡單、高效、易學,能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迅速結成。而此陣,更是其中佼佼者。
不過半日,千人已熟練陣法基礎變化。眾人合力運轉之時,星光隱隱浮現,殺氣凝而不散,威力遠超預期。每個人看向林修的眼神,都添了一層深深的信服。
遠處高台之上,雲不悔一襲白衣,靜立風中。他遙望練兵場中星光隱隱、氣勢漸起的衝鋒營,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賞。
身旁背著闊劍的青年麵露驚容:“想不到……他竟有如此手段。”
雲不悔嘴角微揚:“他的本事,恐怕遠不止如此。或許不久,他便能給我們一個驚喜。”
青年神色一凜:“師尊竟如此看重他?”
雲不悔卻收斂笑意,目光投向遠空,語氣凝重:“剛接到急報,宋家大軍已至,正與南宮家彙合。最快今夜,最遲明日,便將掀起大戰。我等以一敵二……必是一場惡戰”
他聲音低沉下來:“我們必須擋住他們至少一日。一日後,林家援軍抵達,方有勝算。”
青年握緊闊劍,沉默不語。天邊烏雲翻湧,似有風雨欲來。
而練兵場中,星陣光芒流轉,千人之氣勢已悄然不同。林修立於陣前,衣袍獵獵,如旗如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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