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武宗總壇破局後,眾人本欲攜青銅稅典原件、丙字庫鑰匙直奔觀星台,卻發現雷橫蟒袍上的晶礦追蹤符已在混戰中被金光焚毀——這符是觀星台獻祭的“晶礦能量傳輸媒介”,符毀導致獻祭因能量供給中斷暫緩三日。魯尺長老同時收到冷千絕飛鴿密報:“北漠晶礦脈與雲夢澤毒苗同源,毒苗成熟後會產生幽冥邪力,可補充觀星台獻祭缺口;另查得司禮監已調禁軍精銳守皇城,觀星台四周布下‘龍氣鎖魂陣’,隻待邪力補足便重啟獻祭”,且陳阿寶護賬符由隨隊弟子攜帶)除顯影觀星台西側密道,還對雲夢澤方向產生強烈反應——護賬符與困童體內殘留的賬蠱同源,毒苗瘴氣會加速賬蠱複蘇,若不及時處理,困童性命難保。陸九章當即分兵:冷千絕率鐵血旗北赴冰淵追查“龍脈倒影”為破冰淵祭壇做準備),自己則攜青銅稅典副本、丙字庫鑰匙拓片原件交由總壇留守弟子用玄鐵匣封存,匣底刻《江湖審計公約》核心條款,防朝堂勢力搶奪),與洛清漪、沈青囊等人乘臨時稅吏隊的快船趕往雲夢澤,先毀毒苗斷絕獻祭能量來源,再聯合江湖門派共赴京城。
從財武宗總壇撤離後,船行半日便駛入雲夢澤水域。沿途魯尺長老再次收到冷千絕密報:“北境晶礦樣本與歸墟眼晶礦成分一致,雲夢澤毒苗恐是用歸墟晶礦培育;且冰淵萬龍窟與皇宮地脈相連,獻祭會引龍脈邪力直衝紫宸殿”,這才驚覺雲夢澤危機、歸墟晶礦走私、觀星台獻祭早已連成一張針對“江湖與龍脈”的巨網,而網的中心,正是皇城深處的九千歲。
雲夢澤,這片傳說中仙霧繚繞、靈藥遍地的沃土,此刻卻像是被潑翻了的墨汁壇子,陰沉得嚇人。鉛灰色的雲層低低地壓在連綿起伏的藥田上空,仿佛伸手就能觸到那沉甸甸的、飽含毒素的雲團。天上下的不是雨,而是粘稠油膩的"黑雨"!那雨水呈現出一種令人作嘔的瀝青色澤,帶著一股子刺鼻的腥甜腐臭味像是陳年的血漿混合了腐爛的花草,落在裸露的皮膚上,立刻傳來針紮般的刺痛,隨即泛起細密的水泡,呲呲作響,燙得人生疼。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原本肥沃的黑土地就被蝕出一片片焦黑的坑窪,嫋嫋升起灰綠色的毒煙,將遠處的山巒都籠罩在一片詭異的朦朧之中。
這哪是雨?分明是傳說中能銷魂蝕骨的"腐骨瘴"化了形,從天而降!
更令人心悸的是,這黑雨落地之後並不滲透,反而像活物般在地表凝聚成蜿蜒的溪流,所過之處,無論是青翠的藥草還是堅實的木橋,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潰爛,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財武宗一行人趕到時,看到的正是這般地獄景象。原本應該鬱鬱蔥蔥、生機勃勃的萬畝藥田,此刻如同被瘟疫侵襲的墳場,黑雨如注,將整片土地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之下。那些三個月前由司禮監"農技師"親自督導種下、被寄予厚望能抵抗常見毒瘴的"抗毒苗",非但沒能保護藥田,反而變得猙獰詭異苗葉不再是健康的翠綠色,而是泛著一種不祥的幽暗光澤,如同蒙塵的青銅鏡,葉片邊緣卷曲發黑,葉脈處青筋暴起般凸顯出紫黑色的紋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葉片間星星點點嵌滿了某種仿佛還在蠕動的、米粒大小的漆黑蟲卵,在雨水中微微發亮,如同無數隻窺視的眼睛!
值得一提的是,鐵血旗旗主冷千絕並未隨隊前來自歸墟救出部分孩童後,這位以鐵腕著稱的硬漢便麵臨著兩難抉擇:一邊是雲夢澤迫在眉睫的危機,一邊是數百名孩童的安危與"冰淵千童困"的未解之謎。最終,他選擇率領鐵血旗主力護送孩子們前往北境安全據點,臨行前留下的密信中,蒼勁有力的字跡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心:"北漠苦寒,然冰淵線索係於此間。某將親率精銳弟子,踏雪尋蹤,必於三月內勘破"龍脈倒影"之謎,屆時自北而來,斷倭寇後路,與君等南北夾擊,共破皇城之局。"信紙邊緣還沾著些許未乾的血跡,想來是歸墟一戰留下的舊傷尚未痊愈,信末額外附了一行小字:"若某未能歸來,便將鐵血旗交予陸宗主,切記:江湖人終要護江湖事,莫陷朝堂權鬥太深。"
臨行前,臨時稅吏隊傳來第二封密報:"困童已安置在雲夢澤外圍漁村,陳阿寶護身符在漁村附近有微弱反應——毒苗散發的毒瘴之氣與困童體內殘留的賬蠱同源;另收到少林、武當密信,願派弟子助財武宗清理毒苗,待事了後共赴京城,破觀星台之局"。沈青囊檢查隨隊弟子攜帶的護身符,發現符麵浮現淡綠紋路,與雲夢澤方向完全對應:"這說明司禮監種毒苗,是為了收集蠱蟲毒瘴,補充觀星台獻祭的靈力缺口,困童若靠近毒陣,會被強行吸走生機!且這瘴氣若飄向漁村,後果不堪設想!"
"不好!是"幽冥賬蠱"的卵!"陸九章眼角狂跳,素來沉穩的麵龐此刻血色儘褪,腰間那副原身留下的紫檀木算盤不受控製地急顫起來,算珠碰撞,發出密集如雨打芭蕉的"噠噠"聲,在這死寂的雨幕中顯得格外刺耳。"這玩意兒遇體溫即孵化,細如牛毛的幼蟲會順著毛孔鑽入經脈,不僅以精血為食,還會"動態篡改"記憶裡的稅債金額!"他指著正瘋狂揮鋤的王老五,"蝕心賬蠱隻造"欠五百兩"的固定假賬,而這幽冥賬蠱的假賬數字會隨蠱蟲生長翻倍!王老五剛才還喊"三千兩",現在已經變成"五千兩"了,他嘶吼著"賣十畝藥田都不夠",正是被動態篡改了記憶!七日之後,便會徹底蝕人心智,把人變成隻聽施蠱人號令的"賬房木偶"——司禮監要把雲夢澤的江湖人,都變成他們對抗朝堂異己的工具!"他猛地一拍大腿,算盤聲戛然而止,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好毒的計策!以抗毒苗為餌,誘藥農種植,再以腐骨瘴催熟蟲卵,待蠱蟲發作,整個雲夢澤的藥農都會變成行屍走肉!這是要把活生生的江湖人,都變成一筆筆無法回收的死賬爛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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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音未落,慘劇已然發生。
一個名叫王老五的藥農此刻正被黑雨淋透,他痛苦地抓撓著脖頸,指縫間滲出的鮮血瞬間被黑雨衝刷成粉紅色的溪流。他眼中原本的惶恐絕望迅速被一種詭異的綠光取代,瞳孔放大,失去了焦點,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像是破風箱在拉扯。猛地,他舉起手中那把用了十年的藥鋤,鋤刃上還沾著新鮮的泥土,眼中綠芒大盛,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不由分說就砸向身旁正在奮力遮蓋苗圃的老兄弟張老三!
"王老五!你瘋了?!"旁邊有人驚叫。
但那被蠱蟲控製的藥農渾然不覺,隻是嘶啞地重複著:"五千兩...賣十畝藥田都不夠...殺...殺光債主..."每個字都像是從生鏽的鐵管裡擠出來,帶著令人心悸的寒意。他的動作僵硬卻力大無窮,張老三勉強舉起木盾格擋,竟被震得虎口開裂,連退三步,重重摔倒在地。那藥農步步緊逼,舉起藥鋤再次砸下,儼然成了隻知殺戮的傀儡。
這還隻是開始!更深處,那座由青石建成、號稱能抵禦強烈震動的冰窖裡,此刻傳出令人牙酸的"窸窣"聲和瘋狂的嘶吼。眾人衝進去一看,隻見那些價值十萬兩白銀、被譽為"百毒克星"的金線蓮,此刻已經完全變了模樣原本潔白如玉的根莖變得紫紅腫脹,葉片上纏繞著密密麻麻、如同血色蛛網般的根須正是傳說中能操控人心的"蝕心種"的根!它們如同活物般扭動,尖端閃爍著幽藍的光芒,一旦刺入活物體內,受害者立刻雙眼赤紅,肌肉賁張,陷入狂化。冰窖裡,七八個藥農正瘋狂地打砸著儲存藥材的陶罐,名貴的靈芝、雪蓮被踩得稀爛,他們嘶吼著同一句話:"燒光賬本!燒!把所有記錄都燒乾淨!"
"穩住!結陣!先救人,控製狂化者,彆下死手!"魯尺長老須發皆張,平日裡慈眉善目的麵龐此刻布滿殺氣,手中那柄重達七十二斤的鐵佛杖舞得呼呼生風,杖尖迸發的純陽內力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勉強逼開彌漫的毒瘴和試圖靠近的根須。但黑雨不停,毒苗不絕,狂化的藥農和夥計越來越多,他們如同殺之不儘的瘋魔傀儡,嘶吼著從四麵八方湧來,讓眾人束手束腳,疲於應付。一名年輕弟子稍不留神,被狂化者抓傷了手臂,立刻發出一聲慘叫,傷口處迅速浮現出蛛網般的紅紋,眼看就要失去理智。
"媽的!這鬼蟲子打不完還亂鑽!比官府催稅的胥吏還難纏!"唐不語一刀劈開幾根襲來的血色根須,火星四濺。他的玄鐵刀上已經沾滿了粘稠的根須汁液,散發出刺鼻的腥臭。他罵罵咧咧,動作卻不得不小心,刀鋒每次都在離狂化者肌膚寸許處停下,生怕傷及無辜,"宗主,再這麼下去,咱們的內力都要耗光了!這些根須像是有智慧似的,專挑咱們防禦的薄弱處鑽!"
混亂中,洛清漪弱水劍光如冷月清輝,精準地挑飛幾個狂化藥農手中的利器鋤頭、鐮刀、柴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哐當"落地。她的劍尖輕顫,以內力暫時封住狂化者的穴道,動作行雲流水,卻難掩眉宇間的凝重。清冷的眉眼間凝著濃重的憂色,她抽空看向陸九章,聲音壓得極低:"九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根源在那毒苗和蟲卵!若不徹底清除,狂化者隻會越來越多,而且...京城那邊怕是等不起了!"說話間,她的衣袖被一根突然暴起的根須劃破,雪白的肌膚上立刻浮現出一道紅痕。
就在財武宗左支右絀之際,外圍忽然響起一陣囂張的鑼鼓聲和吆喝。一隊盔明甲亮、卻並非邊軍製式的私兵簇擁著幾個官差模樣的人出現,為首者趾高氣揚地展開一卷公文,運足內力高聲宣讀:
那鑼鼓聲尖銳刺耳,像是用鈍刀子刮著鐵皮,在這陰沉的雨幕中傳出老遠,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囂張氣焰。為首的官差約莫四十歲年紀,穿著一身嶄新的緋色官袍,腰間掛著象牙腰牌,臉上帶著倨傲的笑容,全然不顧腳下腐爛的土地和周圍瘋狂的景象。
"奉九千歲鈞旨,司禮監核準!雲夢澤藥農,私種倭蠱毒苗,證據確鑿,依新頒《雲夢澤藥市規》,以通倭罪論處!禁軍聽令,即刻清剿,焚毀所有毒苗,抗命者,格殺勿論!"
"放你娘的屁!"一個渾身被黑雨淋得濕透、卻還保持清醒的老藥農氣得渾身發抖,他拄著拐杖,顫巍巍地指著那官差大罵,花白的胡子因憤怒而翹起,"這抗毒苗是去年司禮監派來的"農技師"逼著我們種的!那些人左手虎口都有倭諜特有的菊紋烙印,當時說"種苗可抵半年藥稅",現在才知是用稅債誘惑我們種蠱苗!"他突然掏出半張褪色的稅契,指著上麵的印章,"你們看,這是農技師蓋的"免稅憑證",印章邊緣的缺口,和黑鯨幫賬冊上的完全一致!現在出了事,就全是我們的罪過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我們種藥是為了活,不是為了給你們當傀儡!"他身旁的幾個年輕藥農也紛紛附和,眼中充滿了憤怒和不甘,有人舉起鋤頭高呼:"咱們是江湖藥農,不是朝堂的賬房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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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那官差冷笑一聲,指了指身後的私兵和更遠處若隱若現、開始散發更濃鬱腐臭氣息的陣法光暈,光暈呈現出一種不祥的紫黑色,如同巨大的墨汁在宣紙上暈開,"這就是道理!九千歲的道理!《藥市規》白紙黑字,蓋著禦寶大印,就是王法!你們抗法,就是謀逆!給我殺!"他猛地一揮手,臉上的笑容變得猙獰,"記住,殺一個,賞銀五兩!燒一畝毒苗,再加三兩!"
禁軍私兵刀槍出鞘,陣型森嚴,步步緊逼。他們顯然有備而來,周身塗抹著抵抗瘴氣的藥粉,散發出淡淡的艾草香氣,對黑雨視若無睹,眼中隻有冰冷的殺意。更可怕的是,他們布下的"腐骨瘴陣"已然啟動,陣眼處矗立著八根雕刻著惡鬼頭像的黑色石柱——石柱摻的晶礦粉,與雷橫蟒袍的晶礦同源均來自歸墟眼)!蟒袍晶礦能吸附生機,這石柱的晶礦粉則與幽冥賬蠱分泌物混合,產生的腐骨瘴氣會加速毒苗蟲卵孵化,比歸墟眼的陰寒更烈!沈青囊用金針挑起液體,針尖瞬間泛黑:"這瘴氣是晶礦邪力催化的,和蟒袍吸附生機的原理一致!毒苗吸收後,蟲卵孵化速度會快三倍,且瘴氣中含"龍氣引子",會引導邪力流向皇城!"隻待那"抗毒苗"在瘴氣和蟲卵雙重作用下徹底成熟的那一刻,整個雲夢澤都將化為死地,而邪力會順著地脈直供觀星台!司禮監偽造法規歪曲規則,禁軍布陣武力清剿,再以蠱蟲引發內部分化,三重殺招環環相扣,歹毒更勝昨日總壇之圍!陸九章看著那些私兵的裝備統一的玄鐵鎧甲,製式長刀,甚至連靴子都是油皮雨靴,心中一沉:這絕非臨時拚湊的烏合之眾,而是九千歲直接掌控的"賬房私兵",專門用來清理不聽話的江湖勢力!
"陸宗主!你看那邊!"沈青囊忽然疾呼,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隻見藥田邊緣,幾個看似焦急悲憤的"藥商"正混跡在人群中,他們穿著普通的綢緞長衫,頭戴方巾,卻在暗中催動內力,雙手指縫間隱隱有黑氣流轉。隨著他們的動作,那些毒苗上的蟲卵蠕動得更加劇烈,甚至有幾隻已經破殼而出,化作黑色的小蟲,振翅飛向最近的藥農!狂化者的攻擊也越發瘋狂,原本隻是混亂的打鬥,漸漸變成了有組織的衝擊,目標直指財武宗眾人!正是他們在操控局麵,且腰間都藏著刻有"司禮監暗樁"的銅牌!
"倭諜!又是這幫見不得光的蛀蟲!"葉輕舟身影如煙,腳下一點,身形便如柳絮般飄出,手中長劍嗡鳴作響,就想撲過去擒賊先擒王。
"彆急!"陸九章一把拉住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腦中算盤飛速運轉,無數信息在他腦海中交織官差的公文、倭諜的小動作、狂化的藥農、逼近的私兵,還有那些在狂化者眼中閃爍的、關於"金線蓮可換稅債豁免"的虛幻誘惑...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雨水混著汗水流下,滴落在衣襟上,忽然想起冷千絕密信裡"莫陷朝堂權鬥太深"的叮囑,心中愈發堅定:"我們破局是為了江湖,不是為了爭權,待京城事了,一定要把雲夢澤還給藥農。"
"我明白了!"陸九章猛地一拍算盤,算珠歸位,發出清脆的"啪"聲,"好一個"誘敵毒計"加"連環毒計"!這蝕心種根須纏繞金線蓮,製造高價幻象,再散布謠言說金線蓮能抵稅債,實則是誘使藥農觸碰,被"幽冥賬蠱"控製,淪為傀儡!此為"誘餌"!"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明悟,"而那些被控製的藥農,就是他們用來消耗我們內力的"消耗之棋",順便借我們的手焚毀毒苗,銷毀司禮監種蠱的證據!"
他又指向更遠處城門方向,那裡不知何時貼滿了告示,上麵寫著"苗含倭蠱,種者滅門",落款竟是某個虛構的"正義江湖組織"。葉輕舟順著他手指望去,隻見城門樓牆壁上的黃色告示用朱筆寫著相同字樣,落款"江湖正義盟",但告示邊緣微微卷起,露出裡麵黑色針尾,在雨水中閃爍幽藍光芒——那是淬了劇毒的暗器!帖底寒光微閃,針尾隱約可見"司禮監"刻字。
"那些黑市謠帖!帖底藏毒針,針尾刻"司禮監",觸碰即觸發蠱蟲,讓人成為"賬房木偶"!這"滅門"威脅,實則是九千歲將他貪墨的巨額虧空,轉嫁成對藥農的債務威脅,順便栽贓給江湖門派!"陸九章越說越激動,聲音因憤怒而沙啞,"若我們為保民心,忍痛銷毀所有毒苗和受汙染藥材,立刻坐實十萬兩白銀的巨額虧空,賬冊之上難以平衡;若我們不銷毀,任由藥農狂化失控,則失儘民心,財武宗信譽掃地,同樣完蛋!此為"陷阱"!好個陽謀,逼我們二選一,橫豎都是死賬爛契!但他們忘了,江湖人的底氣,從來不是賬冊上的數字,而是人心!"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樹乾上,樹乾應聲斷裂,露出焦黑的內部,樹洞中竟藏著一枚司禮監的密探令牌——顯然早有人監視雲夢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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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麵瞬間清晰,卻也更加絕望。前有虎狼之師"依法"清剿,後有蠱蟲催發的內部混亂,腳下是即將徹底爆發的滅絕毒陣,頭頂是腐蝕一切的黑雨!而無論選擇保資產還是保民心,似乎都逃不掉對方算計好的虧空爛賬!最狠的是,毒苗結果實後,果實會變成"虛假稅單",藥農吃了會徹底淪為"賬房木偶"——這是用"糧食+稅債"雙重綁定,比單純武力鎮壓更絕,連反抗意識都會被抹殺!
魯尺長老喘著粗氣,鐵佛杖拄在地上,深深陷入泥土之中。他看著那些步步緊逼的私兵,又看看身後越來越多的狂化者,臉上露出一絲苦澀:"這可如何是好?前有狼後有虎,咱們這是被架在火上烤啊!不過老衲認了,能為江湖人擋災,總比在寺裡敲鐘強!"
不少財武宗弟子麵露絕望,握著武器的手微微顫抖,甚至有人開始小聲啜泣。但看到藥農們即便狂化仍在嘶吼"我不是傀儡",又漸漸握緊武器——他們是江湖人,不能讓朝堂把江湖變成賬房。就連魯尺長老舞動鐵佛杖的速度都慢了一分,杖影中出現了一絲破綻,險些被一根血色根須纏繞上手臂。空氣中的毒瘴越來越濃,吸入一口都覺得肺腑灼痛,每個人的臉色都變得蒼白。
"陸宗主,難道就沒辦法了?"一個名叫小林子的年輕弟子帶著哭腔問道,他的手臂上已經被黑雨灼傷,起了一片水泡,眼淚混合著雨水流下,"我們...我們是不是要死在這裡了?我還沒來得及跟我爹說,我沒給財武宗丟臉..."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根針,刺中了每個人心中最脆弱的地方——那是江湖人對"不辱門楣"的執念。
陸九章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因局勢危急帶來的焦灼感。他目光掃過那些在恐懼和蠱惑中掙紮的藥農他們中有白發蒼蒼的老者,有抱著孩子的婦人,還有剛剛成年的少年,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絕望和迷茫,卻仍在本能地抵抗蠱蟲控製。他又看向步步緊逼的敵人,那些私兵眼中冰冷的殺意,官差臉上猙獰的笑容,倭諜隱藏在人群中的陰狠目光...腦中算盤劈啪作響,推演著一切可能的變數毒苗的成熟期、腐骨瘴的擴散速度、私兵的陣型弱點、藥農的信賴底線...最終停在"人心"二字上。
"規則!他們用篡改的規則壓人,我們就用真正公義的江湖規則破局!"陸九章眼神猛地一亮,閃過一絲決斷,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絲光明,"沈大夫!不語!清漪!聽我調度!咱們今天就用江湖人的法子,把這筆爛賬的底細,查個底朝天!"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讓原本絕望的眾人精神一振。
"魯長老,你率領弟子組成防禦陣型,護住藥農和漁村方向,彆讓瘴氣擴散!葉輕舟,你帶人盯住那些倭諜,奪下他們的令牌,這是指證司禮監的證據!"陸九章語速極快,有條不紊地布置任務,"記住,我們的目標不是殺戮,是護江湖人,破朝堂的毒計!"
"沈大夫,你以金針之術,可能引動這腐骨瘴氣,反向注入毒苗,逼其提前開花?"
沈青囊略一沉吟,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重重點頭:"可一試!我以金針之術引動腐骨瘴氣,反向注入毒苗,或可逼其提前開花,暴露蠱蟲母巢!但花開之後,瘴氣濃度會瞬間提升十倍,恐有異變!而且...我需要一炷香的時間,期間不能被打擾!"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銀針盒,打開盒蓋,裡麵整齊排列著四十八根長短不一的金針,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寒光,"另外,我會留三根金針給漁村的孩童,能暫時壓製賬蠱,等我們解決這邊就過去。"
"要的就是它變!"陸九章眼中精光一閃,袖中算盤急轉,"不語,你帶人,以最快速度,將我們帶來的那些"平安玉牌",分發給所有還未狂化的藥農!記住,讓他們拿穩了,若是害怕,摔碎也行!"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紫檀木盒,裡麵整齊碼放著數十塊羊脂玉牌,溫潤的玉質在黑雨中竟透出微光,"這玉牌是用結餘的倭金熔液浸泡過的,還注入了青銅稅典的正氣!雷橫蟒袍的晶礦邪力就是被這股正氣壓製的,玉牌借這兩種力量,遇濁氣會泛黑預警,見真心則亮金光,能暫時壓製幽冥賬蠱的侵蝕——你看這玉牌邊緣的紋路,和冰崖公約的"取之於民"篆字完全吻合,這是江湖人的承諾,不是朝堂的稅契!"
唐不語接過木盒,入手溫潤,盒底刻著細密的算珠紋路。他雖不明所以,但陸九章眼中的篤定讓他心頭一振,當即點了三個身法最快的弟子:"跟我來!記住,見人就發,優先給帶孩子的!告訴藥農,這是財武宗的承諾,不是官府的空頭支票!"三人如離弦之箭般衝入雨幕,玄色勁裝在泥濘中劃出殘影。
"清漪,護住沈大夫周身三尺!"陸九章轉向洛清漪,弱水劍此刻正懸浮在她掌心,劍穗上的銀鈴在風雨中微微顫動,"他施針時不能被任何活物靠近,包括狂化者!魯長老,您老的"不動明王陣"請務必撐住一炷香,腐骨瘴陣的陣眼在西北方三丈,那裡的黑氣最濃,且與皇城地脈相連,破陣時要留三分力防地脈反噬!"他語速極快,目光掃過眾人,"我們必須在毒苗完全成熟前破局,否則京城那邊的獻祭就真的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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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既定,陸九章猛地從懷中掏出一大把特製的"信字幣"這是財武宗以宗門信譽為保,用赤金混合玄鐵鑄就的特殊等價物,正麵刻著"信"字,背麵是算盤圖案,邊緣還鑲嵌著細小的北鬥七星紋,象征江湖人的"信諾如星"。他雙指並攏夾住錢幣,內力催動下,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錢幣如同被無形絲線牽引,齊齊懸浮在半空!
"財武宗陸九章在此!雲夢澤的江湖同道聽著!"他踏前一步,丹田內力奔湧而出,聲音如同驚雷滾過雨幕,穿透喊殺聲與哀嚎聲,清晰傳入每個藥農耳中,"今日之禍,乃倭諜與朝堂貪官勾結所致!抗毒苗是假,幽冥賬蠱是真!財武宗絕不會坐視江湖人受難!凡持我宗"平安玉牌"者,財武宗以宗門信譽擔保,無論今日損失幾何,必定按照牌中約定,給予大家一個公道!將來京城事了,我們會幫大家重建藥田,讓雲夢澤再無苛稅之擾!"說到最後,他猛地頓足,腳下青石板應聲碎裂,激起一圈氣浪,氣浪中竟帶著《江湖審計公約》的微光——那是無數江湖人認同的規則之力。
聲音所及之處,原本瘋狂逃竄的藥農紛紛停下腳步,雨水衝刷著他們臉上的泥汙,露出一張張驚魂未定的麵容。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顫抖著望向陸九章,懷中的嬰兒被雷聲驚醒,哇哇大哭,她慌忙捂住孩子的嘴,眼中卻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陸宗主...真的能讓我們再種藥嗎?我男人就是因為抗稅,被官府抓去了..."
與此同時,唐不語等人動作極快,將一塊塊溫潤的羊脂玉牌塞到藥農手中。玉牌入手微涼,上麵除了"財武宗保價"四字和算盤印記,還隱隱有暖流湧動。一些嚇得魂不附體的藥農,下意識地就把玉牌摔在了地上他們被剛才的屠殺嚇破了膽,對任何外來之物都充滿恐懼。
啪嗒!啪嗒!
玉牌碎裂,並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反而瞬間騰起一片柔和的白光!那白光之中,隱約可見幾行古樸字跡:"保底銀二十兩"、"藥田損失補償五兩"、"財武宗信譽擔保"、"事了後助建藥田"......正是根據江湖盟約中"護弱扶危"之規,結合現場快速估算出的保底補償與未來承諾!更神奇的是,光芒所及之處,黑雨竟自動避開三尺,形成一片潔淨的光罩,玉牌邊緣的"取之於民"篆字引動青銅稅典正氣,驅散了周圍的淡綠瘴氣。
"這...這是真的?"剛才摔碎玉牌的藥農張大了嘴巴,看著光罩中自己潰爛的手掌正在緩慢愈合,他旁邊的少年伸手觸碰光壁,驚訝地喊道:"爹!不疼了!這光不燙!而且...我腦子裡的"欠稅"聲音消失了!"
"是...是真的!財武宗真的認賬!"一個老藥農看著那光暈中的數字,渾濁的眼睛裡湧出淚水,他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紙卷,"我這裡還有去年財武宗收藥的契書!他們從不賴賬,給的價錢比官府高兩倍!"他的聲音嘶啞卻充滿力量,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藥農中激起層層漣漪。
那些原本因恐懼和蠱惑而心神動搖的藥農,看到這實實在在的"保底契書"和"重建承諾",如同吃了定心丸,眼中的慌亂迅速褪去。就連幾個剛剛開始眼冒綠光的藥農,受到這安心寧神的光芒一照,動作都遲緩下來,眼中綠芒閃爍不定,竟慢慢恢複了一絲清明!一個年輕藥農捂著額頭呻吟道:"頭...不暈了...剛才好像做了個噩夢,夢見欠了九千歲五千兩稅...現在醒了,才知道咱們是江湖人,不是他的賬房!"
"財武宗...好樣的!"
"對!跟狗官拚了!我兒子還在北境等我送藥錢,我不能變成傀儡!"一個瘸腿藥農拄著鋤頭站起來,他的左腿被黑雨灼傷,此刻卻渾然不覺疼痛。
"媽的!跟那些狗官拚了!咱們是雲夢澤的藥農,不是朝堂的賬房木偶!"
恢複神智的藥農們怒吼著,竟然自發地拿起農具,有的舉起鋤頭,有的揮舞鐮刀,甚至有人推來裝滿草藥的板車作為屏障,協助財武宗弟子對抗那些完全狂化的同伴和試圖破壞藥田的禁軍私兵!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藥農顫巍巍地敲響了藥田邊的銅鑼,急促的鑼聲在雨幕中回蕩,那是召集江湖鄉勇的信號——許久未響的"江湖互助鑼",今日再次為守護家園而鳴!
民心稍定,內部壓力驟減!
就在這時,沈青囊低喝一聲,九根金針帶著精純內力離手飛出,並非刺向敵人,而是精準地刺入幾株長勢最旺、蟲卵最密集的毒苗根部!金針入苗三寸,他雙手翻飛,以指代劍,指尖在針尾快速彈動,內力順著金針注入毒苗,引動著周圍濃鬱的腐骨瘴氣,如同百川歸海般,被強行注入毒苗之中!他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因內力消耗而蒼白,卻依舊眼神堅定——他是江湖醫者,要護這方水土的江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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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苗劇烈地顫抖起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生長、抽條、結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