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雲夢澤初探藥田賬,地力困局破迷局_用KPI考核江湖大佬的日子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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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雲夢澤初探藥田賬,地力困局破迷局(1 / 2)

鐵佛寺事了第三日,一艘狹長的烏篷船,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破開墨綠色的水麵,深入雲夢澤腹地。不是江南水鄉那種紗幔般輕柔的薄霧,而是粘稠、濕冷、帶著一股子腐敗草木與奇異腥甜的墨綠色濃瘴。它像一頭貪婪的巨獸,終日匍匐在這片被沼澤與奇詭藥田分割的低窪之地上,吞吐著令人窒息的毒息。因地勢低陷,毒氣鬱積難散,愈發凶戾。陽光在這裡是稀客,偶爾幾縷慘淡的光線穿透層層疊疊的瘴幕,落在泥濘的土地和水窪上,反射出幽暗不明的光,更添幾分陰森。

船頭站著兩人。

陸九章一襲青衫,負手而立。他指間正撚著一枚墨綠玉珠——正是慧通臨死前緊握之物,珠底那株虯結如骨的藥草圖騰在瘴氣微光下若隱若現。目光穿透沉滯的瘴氣,落在那片巨大的、輪廓模糊的藥田上。空氣裡那股揮之不去的甜腥腐敗氣味,混雜著稀薄卻異常駁雜的藥草氣息,直往人肺腑裡鑽。他微微蹙眉,體內真氣自發流轉,將侵入的瘴毒悄然納入循環,如同清算一筆筆“毒債”,以精純內力緩緩化去。他心中亦在計算:冷千絕既派唐不語同來,又暗中叮囑留意九幽盟與軍械線索,這雲夢澤之水,恐怕比這瘴氣還深。鐵血旗的“抽成”觸角,或許早已探入此間。

唐不語站在他身後半步,臉色有些發青,一隻手緊緊按著腰間刀柄,另一隻手則下意識地掩了掩口鼻,低啞著聲音抱怨:“他娘的,這鬼地方,喘口氣都像在喝爛泥湯!比鐵佛寺地宮那腐骨瘴還邪乎!慧通老禿驢死前喊什麼‘藥債連骨’,該不會就是指這鬼瘴氣吧?冷旗主要是知道這趟差事這麼醃臢,給的雙倍‘酬勞’我都得琢磨琢磨值不值!”他顯然還對地宮裡那詭異的毒粉和慧通臨死的嘶吼心有餘悸,更對這片陌生險地充滿戒備,這是鐵血旗子弟對外域的本能反應。

船尾搖櫓的是一位雲夢澤的藥農,裹著厚厚的蓑衣,臉上蒙著浸透藥汁的粗布,隻露出一雙警惕而麻木的眼睛。對於唐不語的抱怨,他恍若未聞,隻是沉默地、用力地將船櫓插入粘稠的水中。

船身微微一震,靠上了一處簡陋的木碼頭。

洛清漪早已在碼頭上等候,素白的身影在翻湧的瘴氣中如同一株孤蓮。她目光先落在船頭的陸九章身上,清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釋然,隨即轉向身旁的沈青囊與沈素素。待烏篷船靠岸,她率先朝陸九章頷首致意,聲音雖淡卻清晰:“陸先生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慧通禪師圓寂前曾托人傳信,言您若至,雲夢澤藥田或有轉機。”

陸九章踏上碼頭,指尖墨綠玉珠微微轉動,回禮道:“洛澤主客氣。慧通禪師的‘藥債’遺願,九章不敢怠慢。先看看這田再說。”

他目光掃過碼頭周遭,看似隨意,實則在觀察任何可能帶有鐵血旗或九幽盟標記的痕跡。冷千絕的警告猶在耳邊:雲夢澤,或許藏著丙字庫流失軍械的線索。

沈青囊緊隨其後踏上濕滑的碼頭。他發髻微亂,衣角沾著露水泥點,顯然趕了急路,但那雙眼睛依舊亮得灼人,此刻正緊鎖著眼前這片被瘴氣籠罩的藥田,眉頭深蹙,仿佛在嗅聞空氣中那股甜腥腐敗與駁雜藥氣的混合味道。他的手指下意識地撚動著,像是在模擬某種藥性的配比,同時不動聲色地用腳尖碾了碾腳下的泥土,感受著土質的粘膩與板結。

沈青囊猛地從藥田的觀察中回神,擺擺手,目光銳利如刀,掃過藥田輪廓,聲音帶著壓抑的急切:“洛澤主客氣!唐幫主收到密報,雲夢澤藥田恐有九幽盟滲透痕跡,致使金線蓮瀕絕,此乃動搖江湖根基之禍!幫主特命我攜《金線蓮改良圖譜》前來,一查地氣衰敗之因,二揪可能的隱患!”

他心想:唐無心讓我查九幽盟是否在此做局,他自己恐怕才是最大的局中人!這斷腸草問題之大,遠超他所言!正好借此機會,查清他們如何用毒草侵蝕雲夢澤!或許還能找到與當年沈家塢慘案、甚至與鐵血旗追查的軍械案相關的蛛絲馬跡。

他隨即重重拍了拍腰間一個厚實的皮囊,裡麵除了圖譜,還隱約可見幾包特製藥粉和一些小巧的工具——正是藥王幫研發堂用於深入分析土壤和瘴毒源頭的器物。“事不宜遲,先看田!”

陸九章隨眾人踏上濕滑田埂,目光掠過成片的斷腸草時,眉頭微蹙。他指尖離開玉珠,虛懸於空中,仿佛在無形計算:“這草長勢過盛,根係必深紮耗地力。金線蓮若生於此,怕是連三成肥力都搶不到。”聲音不高,卻恰好讓身旁的洛清漪與沈青囊聽見。

觸目所及,大片大片的土地上,生長著一種低矮、葉片呈鋸齒狀、顏色暗綠中帶著不祥紫褐的植物——斷腸草。它們密密麻麻,占據了視野中七成以上的田地,長勢倒是頗為“喜人”,鬱鬱蔥蔥,幾乎看不到泥土。然而,這繁茂之下,透出的卻是一種廉價的、令人不安的荒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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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之形成刺眼對比的,是藥田邊緣靠近一片嶙峋怪石和水窪的角落。那裡,稀疏地種植著金線蓮。它們數量稀少,葉片邊緣甚至有些發黃卷曲,如同被遺忘在角落的明珠,蒙著塵,奄奄一息。

沈青囊盯著腳下茂密的斷腸草,眼中怒火升騰,這景象讓他胃裡一陣翻攪,仿佛又聞到了二十年前沈家塢那場腐骨瘴爆發時彌漫的血腥與焦糊味。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那本《百草綱目異注》殘卷,那是沈家塢浩劫後僅存的傳承。

他冷哼一聲,從懷中取出一根細長的銀針——針尾刻著一個小小的、略顯古舊的“沈氏藥廬”篆字。他蹲下身,沒有去碰那稀有的金線蓮,而是將銀針小心翼翼地刺入一株看似健康的斷腸草粗壯的根莖之中!

“看好了!”他低喝一聲,猛地拔出銀針。

隻見那原本銀亮的針身,在刺入根莖的下方約一寸處,赫然覆蓋上了一層粘稠、黯淡的灰黑色!更令人心驚的是,那黑色之中,竟隱隱透出幾絲詭異的暗紅脈絡!那色澤與質感,竟與他記憶中沈家塢血案現場殘留的腐骨瘴毒痕極為相似!

沈青囊站起身,指著那汙穢詭異的銀針,聲音因激動和某種深沉的痛恨而微微發顫:“看看!這就是你們雲夢澤的寶貝藥田!‘地氣’土壤肥力)衰敗得跟八十歲老嫗的脈象一樣!這點子微薄的‘地力’養分),隻夠這點金線蓮吊著命!種這些爛大街的斷腸草?”他猛地指向那大片大片茂盛的紫褐色植物,“純粹是糟蹋地!浪費!暴殄天物!這地力都耗在無用之物上了!二十年前那場大火之後...哼!”他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光芒。他心想,這斷腸草問題之大,遠超唐無心所言!或許還與更深的陰謀糾纏。

“《神農百草經》殘篇有載:‘斷腸之根,其毒如涎,蝕地脈,絕生機,與聖蓮相克,猶鴆酒之於甘泉!’

你們這是在自掘墳墓!”

洛清漪被沈青囊激烈的言辭和那駭人的銀針尤其那暗紅脈絡)逼得下意識後退了小半步,麵紗下看不清表情,但那雙秋水眸子裡瞬間掠過一絲難堪和薄怒。她深吸一口氣,壓下情緒,聲音依舊保持著清冷:“沈大夫,慎言。藥田事務,自有章程。”

“章程?”沈青囊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毫不客氣地回懟,“洛澤主的章程,就是捧著那本‘虛賬’自欺欺人嗎?唐幫主遣我來,可不是看這花架子的!”

沈青囊心想,他派我來,是想借我的手找到雲夢澤的“把柄”或“合作契機”,好進一步控製這裡的藥源,卻不知我正想借機掀開這毒草買賣的蓋子!或許還能找到九幽盟在此活動的鐵證,那才是真正的大魚!

洛清漪的眼神驟然一冷,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緊。在她因情緒波動而手腕微抬的瞬間,寬大的水袖滑落寸許,露出了一小截欺霜賽雪的手腕。在那腕間內側,一個淡青色的、形如蜷曲草葉的胎記,在翻湧的墨綠瘴氣微光下,若隱若現!

沈青囊的目光無意間掃過,瞳孔驟然一縮,仿佛被一道閃電劈中!那胎記的形狀、位置...與他記憶中母親染血的手腕上,那個被毒針殘忍刺穿的胎記——分毫不差!深埋的記憶碎片帶著血腥味瞬間衝擊腦海!他猛地彆過頭,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和幾乎脫口而出的驚呼,但撚著銀針的手指卻因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針尾的“沈氏藥廬”篆刻深深陷入指腹。是她?沈家塢...還有幸存者?!不,現在絕不能暴露!九幽盟的陰影可能無處不在!

他強行將視線釘在斷腸草上,仿佛要將那瞬間的刺痛與滔天疑問轉化為更猛烈的怒火。

沈青囊語速飛快地繼續開炮,聲音因強行壓抑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畝收連著三年往下掉!瞎子都看得出這田不行了!結果呢?你那寶貝賬本上,‘折損’那一欄,居然大筆一揮寫個‘無’?糊弄鬼呢!還是糊弄你們澤裡那些高高在上的長老?那些被瘴毒蝕了根苗、沒熬到收獲就爛在地裡的藥,被蟲子啃得隻剩杆子的藥,都讓你這‘無折損’給吞了?這賬做得,臉皮比這澤底的千年老泥還厚!”

“放肆!”洛清漪終於忍不住,一聲清叱脫口而出。她性子清冷自持,但被沈青囊當著陸九章和唐不語的麵如此不留情麵地揭短,尤其是指責她賬目作假維護麵子,這讓她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一股羞憤直衝頭頂。她掌管藥田收支,賬目是她的職責,更是她的尊嚴所係。袖中那份《應急藥材儲備清冊》冰冷地貼著她的手臂,上麵“金線蓮:存:叁拾斤,僅支七日”的朱批字跡如同燒紅的烙鐵,提醒著她時間所剩無幾!

眼看衝突一觸即發,一個蒼老、緩慢,卻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聲音,如同悶雷般滾過田埂:

“沈家小輩,雲夢澤的藥田,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

瘴氣翻湧,一行人影從中緩緩走出。為首者,是一位身形高大、鶴發童顏的老者。他穿著一件寬大的玄色繡銀色雲紋長袍,手持一根通體烏黑、頂端鑲嵌著鴿卵大小墨綠玉石的沉重鳩杖。他麵容清臒,目光銳利如鷹隼,雪白的長眉幾乎垂到顴骨,正是雲夢澤地位尊崇的長老會之首,澤老雲中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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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後,跟著三位同樣身著玄色長袍、神色嚴肅或倨傲的長老。他們的目光掃過洛清漪時帶著審視,落在沈青囊身上則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與鄙夷,最後定格在陸九章身上時,則充滿了深沉的探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其中一位長老腰間佩戴的短刀刀柄上,隱約可見一個模糊的獸首標記,讓唐不語多看了一眼——這標記與鐵血旗追查的私貨上見過的有些類似。

雲中鶴的目光掠過臉色發白的洛清漪和梗著脖子、一臉不服的沈青囊,最後落在陸九章身上,帶著審視:“陸先生遠道而來,是為藥田‘盤查’?鐵佛寺的‘麻煩’,這麼快就料理乾淨了?”他話中有話,顯然對陸九章在鐵佛寺掀起的風波有所耳聞,也可能知曉其中牽扯鐵血旗。

陸九章神色平靜,拱手道:“澤老言重。九章受洛澤主之托,來看看這藥田的‘營生’,看看能否盤活一二。”

"盤活?"雲中鶴身邊一位身材矮胖、麵皮紅潤的長老雲中豹立刻嗤笑一聲,陰陽怪氣地接口,"陸先生怕是不知我雲夢澤的規矩。這藥田乃澤中根本,奉行祖宗傳下的"百草共生"之法!豈能因一時利欲熏心,就妄動祖宗法度?某些人急功近利想改格局,先問問我們這些老骨頭答不答應!"

“正是!”另一位麵容枯槁、眼神陰鷙的長老雲中鷂沙啞著嗓子附和,“百草共生,相生相克,暗合天地至理!隨意更改種植,壞了此間平衡,引動地氣反噬,瘴毒加劇,這滔天大禍,誰來擔待?洛澤主,你擔得起嗎?”矛頭直指洛清漪。

洛清漪在幾位長老的威壓和質問下,身體微微發顫。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袖中卷宗,指尖劃過"金線蓮:存叁拾斤,僅支七日"的朱批,一股冰冷的絕望感順著指尖蔓延上來。

"百草共生?"沈青囊可不管什麼長老威嚴,他指著那大片斷腸草,又指了指角落半死不活的金線蓮,想起母親染血的胎記,一股血氣直衝腦門:"祖宗法度就是讓毒草占七成好地,把救命聖藥擠到犄角旮旯?我看是你們被瘴氣糊了心竅!當年沈家塢三百口死於腐骨瘴,你們竟敢與九幽盟為伍,把聖藥之地變成毒草園!我藥王幫世代懸壺,誓不與煉蠱邪魔共戴天!"

“大膽狂徒!”雲中豹勃然大怒,指著沈青囊,“竟敢褻瀆祖宗!來人,給我將這無禮之輩轟出雲夢澤!”

幾名跟在長老們身後的澤中護衛立刻上前一步,手按刀柄,目光不善地盯住沈青囊。唐不語見狀,立刻橫跨一步,與沈青囊並肩而立,手按刀柄,眼神凶狠地回瞪過去,低吼道:“想動手?老子是鐵血旗冷旗主麾下唐不語!奉旗主令,護陸先生周全,查探此地異動!誰敢動我們的人,先問問冷旗主的絕滅槍答不答應!”他故意抬出冷千絕的名號,試圖震懾對方。

“夠了!”雲中鶴猛地一頓手中鳩杖,杖尾砸在泥地上,發出一聲悶響,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他冷冷地掃了一眼劍拔弩張的眾人,目光最終落在沈青囊身上,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判意味:“小輩無知,狂悖無禮!我雲夢澤立身之本,豈容你妄加揣測?”他緩緩抬起枯瘦的手,伸入寬大的袍袖之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以為他要拿出什麼令牌下令驅逐。

然而,雲中鶴掏出的,卻是一本厚厚、顏色深黃、邊角磨損得極其嚴重的線裝古籍。書頁泛著陳年的光澤,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藥草與樟腦混合的氣息。封麵上,兩個古拙的篆字:《藥經》。

“此乃我雲夢澤立澤先祖親筆手錄之《藥經》,澤中至高聖典!”雲中鶴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虔誠和威嚴,他目光如電,掃過陸九章、洛清漪,最後釘在沈青囊臉上,“爾等不是質疑祖宗法度嗎?今日,便讓你們心服口服!”

他枯瘦的手指帶著一種近乎神聖的莊重感,翻開了沉重的書頁。紙張脆薄,發出沙沙的聲響。他翻動的速度不快,似乎在尋找特定的章節。昏沉的光線下,書頁上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和手繪的藥草圖譜飛快掠過。

終於,他的手指停在了一頁。那一頁的上半部分,清晰地描繪著斷腸草的圖樣,旁邊有詳細的注解。雲中鶴的手指,點向其中一行批注,朗聲念道:“‘斷腸草,性烈,劇毒,然其根莖汁液,經九蒸九曬,輔以澤心蘭、無根水...可解三陰瘴、腐骨毒、蝕心蠱等十七種奇毒之症!此乃百草共生之基石,不可或缺!’”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藥田上回蕩,帶著一種祖宗法度的沉重力量。

洛清漪看著那神聖的經卷,聽著那不容辯駁的批注,眼神劇烈地掙紮起來。一邊是祖宗法度的威嚴和《藥經》的聖諭,一邊是藥田岌岌可危的現實和袖中那份標注著金線蓮庫存告急的《應急藥材清單》。她的指尖在袖中用力地絞著那份清單,骨節發白,水袖下的手臂微微顫抖。收益?祖訓?哪一個才是對的?哪一個才能救雲夢澤?巨大的矛盾像毒藤一樣纏繞著她的心。腕間的草葉胎記隱隱發燙,仿佛與那《藥經》首頁描繪的古老藥草圖騰產生了某種無聲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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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九章的目光,卻並未停留在那神聖的批注文字上。他的視線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瞬間捕捉到了雲中鶴手指點著的那行批注下方——靠近書頁裝訂線的地方,有一個極不起眼的、黃豆大小的蟲蛀孔洞!透過那個小小的蛀洞,下麵一頁紙上的墨跡,隱約可見!

就在雲中鶴念完批注,氣勢達到頂峰,準備合上《藥經》以宣示祖宗法度不可違逆的瞬間——

“澤老,”陸九章平靜的聲音響起,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雲中鶴營造的沉重氛圍,“這蛀洞下麵的‘賬冊’,似乎更有意思?”

雲中鶴撚著書頁的手指猛地一僵!眼中瞬間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慌亂,但立刻被他強壓下去,化為更深的慍怒:“陸九章!你什麼意思?竟敢褻瀆聖典!”

陸九章卻恍若未聞,上前一步,目光銳利如刀,精準地指向那個蟲蛀的小孔:“煩請澤老,再翻一頁。”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那個小小的蛀洞上。雲中鶴臉色鐵青,握著《藥經》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在眾人灼灼的注視下,他騎虎難下,隻能強壓著驚怒和一絲莫名的心虛,帶著一種被冒犯的屈辱感,極不情願地翻過了那一頁。

下一頁的內容暴露在昏沉的光線下。

蛀洞的位置,正好位於這一頁的上方。而就在蛀洞下方,一行與前麵神聖批注截然不同的、略顯潦草、墨色也更新一些的字跡,清晰地映入眾人眼簾:

“九幽盟,秘收斷腸草乾品),每斤紋銀貳拾兩整。錢貨兩訖,不立字據。丙寅年七月初三。”

二十兩!

死寂。比剛才更沉重的死寂籠罩了田埂。隻有瘴氣翻湧的嗚咽聲,如同鬼哭。藥農中有人失聲低呼:“二十兩?!馮七那混蛋前日還吹噓他弄到了九幽盟的‘腐骨金粉’,莫非就是...”話未說完便被旁邊人死死捂住嘴,但“腐骨”二字已清晰地飄入沈青囊和陸九章耳中,與馮七的線索瞬間串聯!陸九章眼神微凝,九幽盟、高價斷腸草、腐骨金粉...這與鐵血旗追查的丙字庫失竊案中某些消失的原料名錄似乎能對上號。

雲中鶴的臉色由青轉白,再由白轉紅,握著《藥經》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他身後的三位長老,表情更是精彩紛呈...

洛清漪如遭雷擊,呆呆地看著那行刺目的字跡...

沈青囊先是一愣,死死盯著那“九幽盟”三個字和“貳拾兩”的數字,眼前仿佛又看到了母親染血的胎記和沈家塢衝天的火光。隨即,他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狂笑,笑聲裡充滿了刻骨的仇恨和極致的諷刺,笑得前仰後合,眼淚混著憤怒的赤紅湧了出來:“哈哈哈!好!好一個祖宗法度!好一個百草共生之基石!基石?我看是某些人往自己口袋裡摟錢的‘金疙瘩’吧!五倍!五倍的價錢收這破爛玩意兒!難怪種得這麼起勁!九幽盟的腐骨瘴粉,就是用這斷腸草煉的吧?用沾著我沈家三百口人命的毒草煉的粉!

祖宗要是知道他的聖典裡藏著這種‘陰私賬目’,怕是要從墳裡爬出來清理門戶了!就跟當年清理那些...哼!哈哈哈!”

他的狂笑聲在死寂的田埂上顯得格外刺耳,像一記記響亮的耳光,抽在雲中鶴和幾位長老臉上。

“住口!黃口小兒!你懂什麼!”雲中鶴終於從巨大的震驚和羞怒中回過神來,厲聲咆哮...竟真的伸手要去撕扯那記載著九幽盟收購信息的一頁!

“澤老且慢!”陸九章的聲音陡然拔高...

“撕了這頁紙,庫房裡那點金線蓮,就能憑空變出來,去應付七日後要命的瘴毒爆發?”

“金線蓮見底了?庫存不足七日?天爺啊!”

“上次瘴毒爆發就差點要了命,這次要是沒藥...”

“都種了斷腸草,金線蓮哪還有地方長?”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間蔓延。關係到身家性命,無數道恐懼、質疑、怨恨的目光,如同芒刺般紮向雲中鶴和幾位長老。

雲中鶴伸向書頁的手僵在半空,撕也不是,不撕也不是。他臉色鐵青,感受著周圍失控的氣氛和那些刺人的目光,胸膛劇烈起伏,顯然氣到了極點,卻又被陸九章的話死死釘在原地。金線蓮庫存告急,這是實情,更是懸在雲夢澤頭頂的利劍!

“你...你待如何?”雲中鶴的聲音乾澀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和色厲內荏,死死盯著陸九章。

陸九章沒有直接回答。他緩緩上前幾步,走到田埂邊緣,蹲下身。無視了腳下濕冷的泥濘,他伸出手指,直接插入了混雜著斷腸草根須的泥土中,撚了撚。又走到角落那幾株病懨懨的金線蓮旁,同樣撚起一撮土。

沈青囊也立刻蹲了下來,不顧泥濘,用手扒開金線蓮根部的泥土,仔細查看根須的顏色和土壤的濕度、氣味。他眉頭緊鎖,沉聲道:“根須發黑萎縮,乃瘴毒蝕根之兆!土壤粘滯板結,透氣性儘失,金線蓮所需的抗瘴之性已無法生發,此土肥力已耗儘,再種毒草恐引地脈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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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那本《神農百草經異注》殘卷的輪廓,那是沈家僅存的幾本典籍之一,上麵詳細記載了金線蓮對土壤的嚴苛要求。

他抬頭看向陸九章,眼中是身為藥王幫主的專業判斷。

陸九章微微頷首,指尖感受著土壤中微弱的“地氣”流動,體內真氣將土壤的“地力”與“毒結”迅速比對。“沈幫主所言極是,此地地力十不存一,毒結堆積如山,已成困局。”

他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伸出右手食指,在腳下相對乾燥一點的泥地上,開始劃動。

指尖過處,泥地上清晰地出現了一道道筆直的線條和清晰的數字。

“現有藥田百畝。七成種斷腸草,畝產乾草約三百斤。”他的聲音清晰、冷靜,帶著一種奇異的、算珠碰撞般的節奏,穿透嘈雜,“市價,每斤四兩。年入:百畝乘七成乘三百斤乘四兩等於八萬四千兩。”

指尖在泥地上劃出算式,留下清晰的痕跡。

“然,九幽盟收購價二十兩,此‘勾當’存疑,收益不穩,風險極高,視為‘虛利’可能無法實現的收益),暫且不計。”他冷靜地排除了這誘人卻致命的毒餌。

“三成種金線蓮,”他指向角落,“畝產乾品...不足十斤。”這個數字讓洛清漪痛苦地閉上了眼。“市價,每斤一千五百兩。”沈青囊在一旁補充道,聲音帶著痛惜。陸九章點頭:“年入:百畝乘三成乘十斤乘一千五百兩等於四萬五千兩。”

“合計年入:八萬四加四萬五等於十二萬九千兩。”他在泥地上寫下這個數字。

“然,”他話鋒一轉,指尖重重在“十二萬九千兩”上一點,“此為‘虛賬’!未計‘折損’!”他看向洛清漪,目光如炬,“洛澤主賬上折損為零,然實地觀之,斷腸草蟲害嚴重,金線蓮因地力不足、瘴氣侵蝕,成苗率不足五成!實際折損,至少三成!”

他手指在“十二萬九千兩”旁劃了個大叉,在旁邊寫下新的數字:“實收約九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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